这会儿满屋子里的人心思各异。
李桑瑶茫然的看着沈昭禾说出这些话来,甚至已经忘记方才的自个打算说些什么了,她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难不成这沈昭禾竟是疯了?
温夷也惊讶,他忍不住重新打量着这位初见时只是几眼带过的美貌女子,见她只是身穿素衣站在那儿,腰挺得笔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风骨”二字,这是他头一回想要用这两个字去形容一个女子。
谢江清心里却是着急的,他生怕徐淮意真的会应下来,忙道:“便是如此,也不应当奉仪来做这个牺牲啊。”
而徐淮意这会儿也觉得意外,他意外明明在他眼中最为自私恶毒,精于算计的沈昭禾,什么时候竟变得会为了救他人而牺牲自个了。
更意外明明她说得没错,温夷说江州疫症和当初宁州的有着极大不相同之处,若要治,怕是很难,需要的时间自然也不会短,若是换她的法子,那可就简单快速许多,即便是不成,也只会牺牲她一个。
而她,妾室而已,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只当作赎罪便好,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可徐淮意也不知怎得,竟是到现在还未答应。
似乎真的不想让她身临险境。
见徐淮意还未应下,沈昭禾奇怪的同时也有些着急,“殿下还在顾虑何事?”
她从前和那些人打过交道,对那种地方熟悉些,只要小心谨慎些应当还是能活下来的,假如不幸丢了这条命,以一人的性命换那样多江州百姓的命。
她觉得值得。
那些江州百姓的日子过得那样苦,沈昭禾不想让他们再这样苦下去了,想让他们能过上好些的日子,至少有机会过上好些的日子。
沈昭禾的声音将徐淮意的思绪拉回,可这个问题他也没法回答,到底是顾虑何事?
他也想不出个答复来。
或是思虑过多,他心口竟又开始沉沉的发疼,好似比前些天还要剧烈些,今日因为事儿多,便让李拂晚些将药送来,所以这会儿还未喝下。
他还未曾给出答复,沈昭禾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开口提及了那件事,“殿下,不是想要惩罚妾吗?”
“为了苏姐姐。”
她说这样的话,几乎就是要逼着徐淮意答应了。
果然,徐淮意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应下了。
沈昭禾在心底舒了口气,他果然还是没让自个失望。
商议完了这些事,沈昭禾便先告退,李桑瑶也跟在她的后头出了书房。
一只脚方才踏出书房,她便忍不住叫住了沈昭禾,“沈昭禾,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还是不敢相信有人会愿意为了一些非亲非故的人牺牲自己的性命。
沈昭禾顿住脚步,开口道:“方才在书房里头,我已经说得很是清楚了,李小姐何必多问。”话说完,她的脚步也不再停留,带着满脸疑惑的阿孟离开。
“这沈奉仪怎么如同换了性子,竟敢这样同您说话?”李桑瑶身后的阿莲有些疑惑,她记得之前这位沈二小姐谨慎小心的性子,从未见过有说错话做错事的时候,更是不可能说出这种毫不客气的话来。
如今难道是因为当初春日宴里的那一桩事受了刺激,转了性子?不对,那次的事她不是占了个大便宜吗?虽说入了东宫之后只是个奉仪,但也比那个嫁去南岐那种地方的沈苏苏要好吧,况且日后指不定还能有往上爬的机会。
想到这,阿莲就更是疑惑了,那这沈二小姐到底是受了哪门子的刺激?
李桑瑶难得没有跟在阿莲的后头说上几句抹黑沈昭禾的话,只是沉默了片刻,而后道:“走吧,回去。”
阿莲惊讶的看向自家小姐,思绪越发混乱了,方才那里头到底是发生什么了,怎么不仅仅是沈昭禾变了性子,连自家小姐也变得很是不相同了呢?
屋内,李拂端来一碗刚熬好的药汁便退了出去。
谢江清和温夷都还在。
可三人均是一言不发,直到温夷将目光放在那碗药汁中,开口打破了宁静,“殿下喝的这药倒是有些奇怪。”
“一处偏方而已。”徐淮意神情并未有什么变化,“和寻常方子却有不同之处,可效果极佳。”
温夷收回了目光,“从前听殿下说起过有良方可缓和殿下心口疼的旧疾,看来应当就是这个了。”
当初徐淮意犯了病,不仅让宫中那些太医瞧过,也让温夷看过,只是都不得治疗之法,后来也是拿了这个方子方才得以缓和。
“嗯。”徐淮意点头,“你若是好奇,待会可以问李拂拿方子去看看。”
温夷没有拒绝,而是笑着应下。
谢江清看他们竟好像是完全不在意沈昭禾的事一般交谈起旁的事情来,顿时有些忍耐不住了,“殿下,沈奉仪的事真就这样定下来了吗?”
上回他们都以为那只不过是寻常的女子失踪案,再加上也能保证顺着循音蛊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找到那些人的窝点,可是如今他们已经知晓这案子的真相。
端王要这些女子是拿来喂蛊的。
况且循音蛊现在也并不在他们手中,那东西一直被养在京兆府,江州距离京都那样远,即便是去取也来不及了。
没有循音蛊帮衬,他们别说是能不能在短时间之内找到沈昭禾,就是能不能找到她都是个极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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