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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想着这是一对亲母子,却不曾想过,史书里太子和皇后不可分割的例子,大多都是母亲必须依附儿子,由保住儿子的地位,从而保住自己的地位。而本朝,皇后势大,如日中天,她是不需要通过儿子来保住自己地位的。
    她有三个儿子,是儿子们依附母亲,不是母亲依附儿子们。
    必要时,她是可以放弃母亲这个身份的。
    李云霄这样说太子的事:“掖庭里来了新的罪奴,这里面有两三个人背后说过我坏话,如今她们成了贱奴,我要让她们到我宫里日日扫茅厕刷便桶,你也去挑几个,权当陪我吧。”
    宝鸾追问罪奴身份,是东宫属官们的妻女。由此得知太子的事。
    李云霄被套话,索性不瞒了,走的时候冷冷丢下话:“他做错事,要杀母亲,他不是我哥哥。”
    在清露公主心里,母亲永远比长兄重要。
    这就又绝交了。
    李云霄不来找,宫门又出不去,圣人面前,这几日是不见公主们的。不但不见公主,连皇子们也不见。
    宝鸾左等右等,希望能找机会见见其他几位兄长问问,无奈三位皇子不露面。连班哥都临时住到宫外去了。
    好在中秋节宫宴,依然照旧。
    这场宫宴虽有粉饰太平之意,但宝鸾总算能找人问一问了。
    太子仍未露面,从惊变那晚起,再也没人见过太子。
    东宫的人虽杀了三批,但圣人至今没有下明旨问罪太子。
    明旨一日未下,太子一日是太子。想要另议储君的人,日夜忧心,生怕临到头来,圣人顾念父子之情,仍让太子做储君。做这般想法的人,自然得想法设法掐灭这种近乎渺茫的希望。
    东宫倒台,对于另一部分不是东宫官员却视皇家嫡长子为正统的人而言,他们当然无法接受。罪名未下,他们闭起眼睛堵住耳朵,只将谋逆的消息当做谣传。话里话外,和另议储君的人针锋相对。
    想要浑水摸鱼的,长安越乱他越喜欢,也想法子两边出力。
    一时间,城里上跳下窜,鸡飞狗跳,比唱大戏还热闹。
    圣人冷眼旁观。
    迟迟不下明旨,除了对太子确实还抱有一丝犹豫不决的父子之情外,再就是等着看有多少人跳出来,跳出来的又是什么心思。
    今日的中秋宫宴,宫人们含笑侍宴,处处是圣人的耳目。
    男女共宴,又是中秋正宴,内教坊宫妓只在场中做字舞花舞等,并不案边伴宴,劝酒的,全是宫人。宫人不比教坊宫妓,能够随意调笑,上手摸几把也得先衡量自己的身份。
    女眷们看舞不看人,有新兴的音律舞步,记下来也能自己学一学,或者让府里的乐人们学一学。
    男人们被宫女干巴巴劝酒,很快有人离席去别处对酒赏菊。
    二皇子和三皇子也一前一后往外面去。
    宝鸾见他们走开,正好跟上去说说话。她自己出来,远远跟在二皇子三皇子身后,这两个人分别走两条路,宝鸾犹豫了下,选择二皇子。
    曲折狭长以水环绕的蓬莱宫,轩亭山石,幽静安宁。虽是秋日,路边枝叶繁茂,仍有冷绿森森。各式菊花点缀为主,剪秋纱、万寿芙蓉等上百种花为辅。四处景致皆引水围绕,花开处有蚰蜒般的清水流动,弯弯绕绕,水面浮着花瓣,更添灵动之气。
    树影叠重,花木茂密,人走在期间,影影绰绰,似画一般。宝鸾提裙走在小径里,前方二皇子的身影停下来,在临池旁的亭中坐下。
    宝鸾挥挥手,让宫人不必再跟随。
    她要向二皇子问太子的事,不便有外人在场。
    要问话,能撒娇自然得撒娇。晓以兄妹之情,或许二皇子肯说几句。
    亭子对着小径,宝鸾往前多走几步就能被看见。她眼珠子溜溜转,身子伏低,不走小径,而是从小径旁的花篱笆钻过去,打算绕到亭子后方,突袭二皇子,从背后搂住他脖子再说。
    要是二皇子不想说话,看到她出现肯定会躲开。她才不会让他躲开。
    钻花篱笆,很是费劲。宝鸾裙子上脸上全是泥,鬓间金步摇掉了几支,拣起来往袖袋里装,顾不得整理仪容,笑着就要奔出去。
    一抬身,亭子里多了个人。
    三皇子也在。
    宝鸾艰难钻篱笆的时候,两位皇子已经说了好一会话。
    二皇子专门等在这,为的就是和三皇子说话。为了避人耳目,所以才分开走。
    这个地方视野开阔,来的路分别只有通往亭子的两条小径,站在亭中,小径来人,一眼就能看到。
    他们只想着人从小径来,也就没想到宝鸾会调皮地从花篱笆后钻过来。
    二皇子冷冷噙笑,眼中不屑,对三皇子说:“你做的好事,别拖累我。”
    三皇子气急,胸腔里也是一股怒火烧着:“恶人先告状,水鬼找城隍。”
    “谁是恶人,谁是水鬼!你照照镜子!”二皇子上过战场,军里的做派端出来,挽起袖子,衣襟扎进腰带里,作势就要举拳揍人。
    三皇子也从小习武,身手不说灵活,在二皇子手底过下几招不在话下。
    两个人赤手空拳打起来,边打边骂。
    “阴险狡诈的小人!”这是二皇子在骂三皇子。
    “表里不一的混球!”这是三皇子在骂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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