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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趁机做文章,固然可惜,结果还没可惜完,一个大锅扣下来,黑不溜秋的锅,让人猝不及防。等晚上众人反应过来时,街市间的舆论已经沸腾。
    “六皇子怀璧其罪”的话,传遍大街小巷。
    什么叫怀璧其罪?
    挡了别人的路,所以遭嫉害。
    六皇子遇刺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街上的流言蜚语传得到处都是。
    闲话人人都会说,怎么说何时说,却是不受控制的。得有人在街头带头喊话,在茶坊酒楼挑起话题,不动声色地将流言印入人心,带动风声的走向。
    没有一整支分工明确的精良队伍,是不可能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精准地掌控舆论。
    二皇子觉得班哥倒胃口,原因就在此——他又被扯进去。
    太子的事在前,班哥的事在后,二皇子不得不烦闷。
    “刺客怎么不一刀砍死他?砍不死,好歹废条手脚。用强弩?瞄又瞄不准,真是废物。”二皇子忿忿捶案,破口大骂:“孬蛋,软王八,小妇养的下贱材儿!”
    不知是在骂刺客,还是在骂六皇子。万孝廉一声不吭,默默垂听。
    他心里有个主意,一直在等机会说。
    二皇子正在气头上,此时不宜进言。
    万孝廉也不急,听二皇子骂了一刻钟,骂完后二皇子也没能冷静下来,反而更加上头,干脆换上短打,到书房外垒的黄土地打拳。
    打拳和散步不同,散步不宜有寒风,但打拳要秋风助兴。夜色凉凉中,二皇子将萧索的夜风打得呼呼生响,总算舒服了。
    万孝廉这时缓声献策:“殿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迎难而上。天底下的刺客,多得是。”
    二皇子一时没明白,以为万孝廉说的是另一种意思:“这个时候派人杀他?”他摇头:“无论成功与否,对我都没有好处,若是查出来,只会让我彻底失去圣心。”
    万孝廉叉手鞠两躬,表示忠敬之意后,才开口解释:“六皇子遇刺客,外面都传他是怀璧其罪,是因为他也有可能被立为储君,所以才能传出怀璧其罪四个字。可在他前面,还有三,傻的那个不算,还有两位皇子呢。他能怀璧其罪,殿下您就能首当其冲。”
    二皇子恍然,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敛眉沉默,没有立刻回应,走回放武器的架子旁,取出一大刀,在风里如游龙般舞起来。
    万孝廉退到廊下,看二皇子一把大刀耍得虎虎生威,心里清楚:殿下在犹豫。
    正常人都会犹豫,万孝廉觉得这没什么。
    不是人人都像六皇子,动不动就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在万孝廉看来,如果六皇子的行刺真是他自己弄出来的,那他无疑是个心机深沉的疯子。
    在争权夺利中,不择手段达成目的是可以理解的,但一出手就用命搏,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不是疯子是什么?
    全手全脚,才有资格角逐帝位。古往今来,鲜少有皇帝是残废人。
    万孝廉暗想班哥是个疯子的同时,又祈求二皇子能生出点疯劲。
    不必像六皇子那般多,一点点就足够。
    刀已经架到脖子上来,逼不得已,他不会出此下策。二皇子现在的处境,不进则退,没有后路。当然,三皇子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有二皇子在前面挡着,三皇子还能稍稍松口气。
    反正不管怎样,无论六皇子是不是自导自演行刺之事,他将两位兄长架在火上烤,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万孝廉想的是,轻伤,一点轻伤,让二皇子先从火上下来,放三皇子一个人在火上烤。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夜风飒飒拂过青瓦白墙,落红残叶无声无息落入泥土中。
    另一处王府花园,小桥流水,奇石怪树,楼阁之上,同样是一主一臣,不同的一对人,却进行着相同的一场对话。
    袁骛撩袍跪下:“事不宜迟,此计有时效。借六皇子遇刺东风,才能顺理成章。再不作为,只能任人宰割。”
    三皇子颇为苦恼:“我想想,我再想想。”
    “还要想到什么时候,外面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难道它自己会过去吗?难道圣人的疑心会就此打消吗?”袁骛抓住三皇子腰带,大有以命相谏的架势:“殿下,除了我,没有人敢为你出此计策。此时正是大好机会!纵有嫌疑,也有六皇子珠玉在前,他是头一个遇刺的,我们第二个,不怕人疑,要疑也先疑他。当务之急,是撇清自己。”
    三皇子觉得自己该重重治袁骛的罪才对,哪有人敢逼皇子上赶着找苦头吃?
    珠玉在前?胡乱用词,又是一重罪。
    三皇子握拳,再握拳,内心深深不安,仰头对皓月,无可奈何地闭上眼。
    月光洒在面上,毫无温度。
    三皇子带着风萧萧兮的壮烈,咬牙问:“刺哪里?”
    袁骛:“刺左臂。”语气柔和起来,恢复以往下臣对上官的恭敬和体贴:“我的人经验丰富,都是江湖上行走几十年的侠客,一刀刺下去,绝不会伤到要害。”
    “只刺一刀?”三皇子别的不怕,就是怕痛,被虫子叮一下都嫌过。
    虽然知道肯定很痛,但还是想要找个心理安慰:“只痛一下?”
    袁骛昧着良心保证:“只痛一下,痛过之后就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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