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废物,班哥不愿多费口舌。
田将军眼都要瞪红,也没能等到小单将军对他赔礼道歉。他这边生气,人家那边怡然自得地吃酒听曲,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刚刚对自己的上官做了失礼的事。
人,明明是一副聪明样,做出的事却偏偏蠢无药医。田将军气愤地想,可惜这副好皮囊。
如美玉雕成的小单将军,沾了酒意,皮相愈发显得好,俊美像是全天下就他一个美男子,别人给他提鞋都不配。
聪明的美男子,人人都爱,田将军也不例外。
先前之所以容忍小单将军拒绝多次,除了他在军中屡立奇功外,再就是他的好相貌起了一分作用。
生得好看的人,多少能会让人的包容心比平常多出那么一点点。
此时此刻的田将军,凭着自己难得生出的一丁点包容心,勉强保持风度。
他强迫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小单将军的好皮相上,腹诽这张脸日后有了刀疤成为丑八怪,才能稍微消消气。
唱曲的琵琶女唱完几曲后,上前讨赏钱,秋水美眸含情脉脉望过来:“求将军垂怜。”
看的是小单将军。
不解风情的小单将军指向田将军,道:“这位才是大将军,我不是。要赏钱,向他讨去。”
田将军气不顺,但还能控制自己,笑道:“小单将军,不过就是一二两银子,何必小气?你没有,我替你出钱便是,莫让美人失望。”
小单将军摆摆手:“田将军出钱,那就是田将军赏人,和我无关,我不敢占这美名。”
田将军随手掷几两碎银子给琵琶女,重新打量小单将军,这才发现他今天穿的是麻布袍。
人俊到一定程度,尤其是男人,即使没有好相貌,光是一股不凡气势,就足以令人忽视其他。之前未察觉,只顾着看他面上英华烁烁,根本没有在意他的穿着。
小单将军有好相貌,也有不凡气势,人看到他,想的是白雪青鹤,高楼明月,不会想他穿什么戴什么。
且他身材匀称,宽肩蜂腰,最朴素简单的衣物穿在身上,也是英华毕露,浑身贵气。
田将军查过小单将军的籍贯,确实是普通武将家的子弟没错。
如今看他穿麻布袍好似雪中劲松,嫉妒上来:娘的,穿个破麻衣跟穿羽衣锦氅似的。
田将军嘴里这就有话说,唤:“小单。”不喊将军了,只喊小单。
叹一声,语重心长道:“是不是家里周转不灵,最近缺银子?出门在外,没有银子万万不可,你要是不嫌弃,我这里有两百两银票,你先拿去用。记得去镇上兑,别去军里兑,能少损些。”
“多谢田将军的好意,我并不缺钱。”小单将军抱拳谢了谢。
田将军笑容可亲:“小单,你不缺钱,怎么穿麻布衣?连小娘要赏钱都给不出?”
话一出,小单将军英俊的脸浮出腼腆笑容:“家里为我说了亲事,未婚妻是我心爱的人。军中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能省就省,省下的钱,正好拿去给未婚妻添箱。”
田将军差点笑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小单,看不出来,你这战场上的杀神,背后竟是个软瓜蛋!大丈夫怎能为妇人折腰,你也不怕人笑话!”
知道这是个怕女人的人,积在胸中的郁气,又散去一些。
田将军笑得像是铜敲鼓打,下意识想拍一拍小单将军的肩背,手到半空想到刚才的酸麻劲,回转落到案上,一拍桌案,差点震倒酒杯菜碟。
“还没成婚就这样,以后成了婚还得了?女人嘛,不能惯,惯得三不从四不得,到时候吃苦的是你自己!小单,你是个英雄人物,怎能连这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听哥哥的,这钱你拿着,包个花魁亲香亲香。”
田将军神采飞扬,宛若得道高僧,向初出茅庐的师弟传授心得,一番推心置腹的御妻之术尽数掏出,鼓舞小单将军,将来要做威风的大丈夫。
威风的大丈夫,在外面自然得有相好之人。田将军指指琵琶女和舞姬们:“这几个,不入你的眼吧?哥哥给你另备了好的,保管你喜欢。”
“田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小单将军放下酒杯,再次抱拳相谢。
田将军道:“和哥哥客气什么!军里没女人,你这品阶虽比寻常士兵强些,但一年到头也难见到个母的,能不憋得慌?小子,今天让你长长见识。”
喊人进来,一个雪白丰腴的美人袅袅而入,是乐营里专门为将领酒宴助兴的营妓。
云鬓饰金簪,举动端庄典雅,没有半点风尘气。款款行礼,骨子里透出几分高门世家的傲然,抬脸露出笑时,勾出若有若无的妩媚姿态。
田将军拍拍大腿:“鱼娘,过来。”
鱼娘在案前站定,声若黄鹂:“恕鱼娘不能听从,鱼娘只知做鼓上舞,不懂腿上作舞,望大将军见谅。”
田将军并未生气,他不喜欢假清高的男人,但喜欢假清高的女人。
脸上仍是笑呵呵,意味深长的眼神抛给小单将军:“她是这边乐营里有名的娘子,没有人比她的舞更好,没有人比她的诗更妙。要不是郡公重规矩,不让官员私拥官妓,我早将她纳回家。今天你小子有福,让她伺候你吧。”
鱼娘道:“请问这位将军什么品阶,有什么本事,能让妾伺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