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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娘学田将军的口吻,又说了几句田将军要对付班哥的话,恳切地对之万表决心:“田将军在西北军中小有势力,若他要暗算郎君,只怕郎君躲不了。田将军对我还算喜爱,我愿替郎君探听消息,通风报信。”
    之万听着觉得好笑,殿下身边什么样的能人没有,用得着你通风报信?
    鱼娘道:“哥哥信我,田将军真的不是什么善类,他心胸狭窄,是个眦睚必报的小人。小单将军得罪他,若不未雨绸缪,迟早会被他陷害。”
    之万暗想,正因田将军是小肚鸡肠的人,殿下才同他吃这顿酒。
    殿下斩杀夷人部落的真木里后,真木里的儿子伊坦成了部落新头领。伊坦比他的父亲更残暴狡猾,屡屡劫杀外出巡逻的士兵和过路的商人。
    他自己不露面,行踪神秘,派兵袭击也从不恋战,杀完人放完火就走。周边几个驻军地都遭到破坏,因为损失不是很严重,而且遇敌来袭是常事,若是重兵出击回应,反倒小题大做。
    伊坦像是打不死的臭虫,比起其他更强劲的敌人,威胁有,但不是那么迫切需要消灭的存在,可他到处蹦跶,又很恶心人。
    殿下杀了真木里,不介意再多杀一个。想早点送伊坦下去和真木里父子团聚,是殿下愿意应邀田将军的主要原因。
    田将军此人,除了心眼小,再就是他有通敌的嫌疑。
    殿下本来没注意田将军,他屡次往殿下面前去,殿下这才让人查了他。
    之万试探鱼娘,想知道她是不是田将军派来的,田将军是否有所察觉。问了好几句,鱼娘坚持说她是为投奔小单将军而来。
    之万抚上袖里的刀线,准备送鱼娘去见黑白无常。
    这种人,殿下不会要她。比起放她回去打草惊蛇,还是杀了更好。
    突然鱼娘说:“请哥哥替我转告小单将军,我知道他不是寻常人,他是长安的贵人,若我此次相助他……”
    话音未落,脖子被人掐住。之万大惊,眼中凶光毕露:“谁告诉你,郎君是长安的贵人?”
    鱼娘几乎被掐死,断断续续道:“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之万放开她:“说清楚。”
    鱼娘捂着脖子,喘了好几口气,一刻不敢耽搁,沙哑着声音说:“白天田将军将我推到郎君身上,我不小心摸到郎君袖里,发现一只荷包,虽然只来得及看到边角,也能认出来,那个荷包出自宫中人之手。”
    之万嘲讽:“不小心摸到?那你的手可真快。”冷面叱责她,道:“你看错了,郎君身上没有什么宫里人的荷包。”
    鱼娘不理会,继续说:“我入营前出身世家,曾有幸随母入宫吃宴,绝对不会认错,那个荷包用的是上好的流光缎,锁边的纹线和织络的样式,是宫中绣娘才会的手法。”
    迟疑一下,道:“虽是宫中绣娘才会的手法,但没有绣娘的针针细致。我猜想,给郎君做荷包的,定是宫中贵人,所以才会懂得宫中的绣法,却又不必精通。郎君能得宫中贵人的荷包,说明郎君也是贵人。”
    之万不动声色,问:“且不说郎君是否长安贵人,你只说求什么。”
    鱼娘答:“我要离开乐营,求郎君替我脱身。”
    之万道:“你可以求别人,以你的姿色和聪慧,说动官员为你大费周章,应该不是难事。”
    鱼娘秀致的眉眼盛满泪水,眸底却满是倔强:“他们只会纳我做妾,妾通买卖,和我现在没什么区别,都是玩物而已。我手里有些积蓄,脱籍后可以做些小生意,无需仰人鼻息。”
    她含泪一笑,倔强被深情取代:“不瞒哥哥,其实外面一直有人等我,他依然愿意娶我为妻。”
    之万想了想,收起刀线,对鱼娘说:“你跟我来。”
    鱼娘大喜过望,对之万磕头:“多谢哥哥,多谢哥哥。”
    之万带她见班哥,主要不是怜惜她,是不敢擅自处置。
    若她没有说荷包那几句,他早就下杀手。她说了荷包的来历,虽然没有完全猜出,但事关公主的荷包,之万想,还是交给殿下处置更好。
    班哥听完,对于之万将鱼娘带到他面前的行为,很是不满。
    认出来就认出来了,用得着惊动他?难道被人认出来,他就从此不用宝鸾做的针线?
    这个营妓自作聪明,本就该杀,手脚不干净敢往他袖里摸,更是罪加一等,依他看,挑个地埋了便是。
    鱼娘在乐营里练出察言观色的本领,一看班哥面色,就知道他要杀自己。
    她跪下哭道:“是奴鲁莽,不该胡乱猜臆贵人,今夜命丧于此,是我罪有应得。我愿赴死,但求郎君告知我的情郎,请他早些到地府寻我。”
    月光自班哥面上掠过,他薄红的唇抿成一线,好似雪云散尽后一点红梅花瓣,说不出来的风流况味。
    这两片唇,长在别人身上,早就用来尝香品美。在他这,却是冷酷讥讽人的无情刀。
    “难道你死了,你的情郎愿意和你一起死?”这是鱼娘今晚得到的第二句话,第一句是让她在屋外止步,英武过人的小单将军,至今没有正眼瞧她。
    鱼娘后背全是冷汗,眼前这人超乎寻常的淡漠和无法撼动的理智,她无法不害怕。
    好在她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脱籍离开,因此也不必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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