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鸾立即说:“什么好东西都比不过你的金口玉言,你同他说,不能答应他刚才的请求,叫他日后重新索要应诺。”
班哥得意一笑:“好。”
踌躇满志不过一瞬,又听见宝鸾说:“因为你昨晚已经答应我了,放我回百里家认祖归宗,一事不做二诺。”
班哥笑容凝固,眸底腾起阴霾:“小善,说谎的人会被打屁股。”
宝鸾气他不分场合乱说话,恨不得堵住班哥的嘴,捂住新哥哥的耳。
羞得面红耳赤跺跺脚,没有地洞可钻,只能硬着头皮小声说:“说了的,昨晚你睡着后,我问过你的。”
班哥冷笑,撒谎精。
昨夜他压根就没睡,盯她的睡颜看了一夜。她睡得那么死,怎么可能半夜发醒问他话?
宝鸾顶着他的灼灼目光,脑袋越垂越低,死鸭子嘴硬补一句:“在梦里问你的。”
百里昭看不过眼,拽过宝鸾就走。
李六这厮不但亵渎他小妹,而且还敢当他面欺负小妹,瞧把小妹吓的,脸都白……小妹仍能面色红润,一定是平时被欺负惯了!
才走两步,身后人停下不肯再走。百里昭疑惑:“小妹?”
宝鸾:“哥哥,你在外等等我,我和他说两句就来。”
班哥见宝鸾挣开百里昭的手,回转朝自己奔来。紧握颤抖的拳头这才松开,沉如黑墨的脸色缓和下来,双臂伸直朝她张开。
——称心如意得到她的小鸟依人。
只见她伏在他胸膛上,两瓣红润上下一碰,说出世上最动听的话:“……我和你成亲。”
班哥好似被重物砸晕脑袋,欣喜若狂,心怦怦跳。
成亲!
小善要和他成亲!
班哥面泛红光,手舞足蹈,抱起她转圈,对着她脸不停亲。
其实宝鸾那句话有前提,那就是“等她回来后”。可他自动忽略头一句,只听他想听的。
“小善,我的好小善……好想今天就与你成亲做夫妻……”
宝鸾被亲得都要窒息了,好不容易喘口气,两只手往班哥脸上招呼:“醒醒,你又听漏话了是不是?”
班哥两眼发红,已经完全沉醉在他构想的世界里:“……你唤我夫君的样子好美好美……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和孩子出游……一家三口,不,一家四口……又怀上了……一家好多口……”
百里昭久等不见小妹来,忍不住回去找,一进去就看见班哥那副痴狂的样子,吓一跳,登时跑过去:“小妹,快过来。”
班哥仍沉浸在幻想中,却下意识抱紧宝鸾,作出戒备的姿态。
宝鸾对着百里昭轻嘘,示意他不必紧张。回抱班哥,头顶蹭蹭他的下巴,让他知道自己仍在。
班哥僵硬的身体果然放松,嘴里喃喃自语,翻来覆去那几句话,小善,孩子,一家好多口。
百里昭放轻脚步,看看疯子一样的班哥,再看看被疯子搂在怀里的小妹,眼神担忧,欲言又止。
宝鸾一边拍着班哥的后背,一边轻声对百里昭说:“他平时不这样,今儿个可能是受刺激才……才”
语塞,想了好一会,抛出掩耳盗铃般的解释:“才过于激动,兴奋不能自已。”
被百里昭关切着急的目光注视,越发难为情。气班哥犯病犯得不是时候,更气自己没出息。
泛着鼻音,声若蚊呐:“别,我知哥哥你想说什么。他这个毛病,我……我已习惯了。”
百里昭沉默,半晌无声问,还会跟他回百里家吗?
宝鸾点点头。
落叶归根,她总得回去看看自己本该在什么地方长大。
夜里班哥发醒,见宝鸾坐在床前,两人之间有什么连着,定目一看,方知是金锁链。
他手腕上一个金环,不知何时戴上去的,大概是犯病不太清醒时被她套上去的,另一头被她攥在手里,见他醒来,俯身来探。
“今日见过你发病的宫人,我都处置了。”轻飘飘一句话落下来,她有些哽咽,紊乱的气息中,藏着难以察觉的沉郁。
班哥感动又心疼,仰起身子靠到她腿上:“多谢。”握过她手窝心口,温声道:“以后不必为我做这种事,我本是恶鬼,无需遮掩。”
宝鸾摇摇头:“你保护了我很多次,也该轮到我保护你一次。”
班哥听了这话,如听仙乐。两耳发鸣,飘飘欲仙,呼吸急促无法自抑,爬起来寻她的朱唇。
真好,小善对他真好。
该怎么回报她?
血给她喝,肉给她吃。不够,不够的,得先让他一辈子当牛做马伺候她,老得动不了那天,再将这具无用的躯壳献给她供养她。
听说老人的肉柴干不好吃,不过多放点辣子就行,反正她嗜辣,希望届时不要太嫌弃。
亲着亲着,忽然脸上一湿,班哥惊讶,宝鸾哭得满脸是泪,伏他肩上:“你以后不要发病了。”
班哥心满意足收下这份关怀:“我尽量。”
宝鸾泪光潋滟,鼻子通红,无地自容:“虽厚赏了他们的亲属,但还是想替那些宫人做场法事。”
班哥郁闷,怎么还在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只看他,只关心他就行了呀。
人杀都杀了,愧疚有何用,小善真是心软。
不由暗自叹息,像她这么心软的人,没了他保驾护航,只怕难以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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