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山里捡两天菌子都挣不到这个数,她目光坚定道,“你病了我给你找大夫,我有钱。”
“......”沈云翔没个好气,“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啊。”
她想了想,“我给你买馍馍。”
他就给她买过馍馍,软软的,甜甜的,好吃极了,见他低头不理自己,她比出两根手指头,哄道,“我给你买两个!”
“......”比他当时买的多一个,很好。沈云翔深深吸口气,用不容人置喙的口吻说,“不能乱花钱,唐钝给你钱你要给我。”
沈云巧望了眼西北方,快速地眨眼睛,低低道,“藏起来吗?”
“嗯。”
山里的钱和粮全是云妮和云翔偷偷攒的,逢年过节她跟着她们进山煮来吃就行,如今自己攒钱了她们能享福,她恨不得赶紧天晴,天晴唐钝就给她钱了。
她时时盯着天,可惜事与愿违,这场暴雨断断续续,似乎没有停的迹象。
有唐家几亩地的红薯藤,她轻松就完成了活,跟着沈云翔捡菌子,饿了就找唐钝说说话,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沈家却有些低迷,河里涨水,淹了几个稻田,其中恰好有沈家的,稻谷倒了大片,红薯藤又没栽完,眼看又得腾出手掰玉米棒子,忙不完的活。
沈老头整天沉着脸,曹氏也不骂人了,皱着个眉,频频去猪舍察看猪的情况,弄得沈云巧以为猪生病了,问曹氏要不要请个大夫。
雨已经下了五天了,曹氏焦灼不已,听到这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沈云巧听出猪没生病松了口气,说实话她挺喜欢扯猪草的,因为能看到很多姹紫嫣红的花,今天还摘了好几朵呢,她倒出背篓里的猪草,捧着花靠墙站好,认真聆听曹氏怒骂,看曹氏语速过快喘不过气了非常贴心安慰,“奶你慢点啊,我听着呢。”
“......”
曹氏忍她多时,怎么看怎么想打她,这会气急攻心,扬手就要扇她巴掌,手没落到沈云巧脸上先感到疼了,低头一看,她把带刺的花枝塞自己手里,刺扎进肉里了,曹氏勃然大怒,嗓音尖利了好几分,“小蹄子,你干什么呢?”
“奶帮我收着,明早给我戴。”
花还未完全绽放,粉红色的花瓣包裹着花蕊,娇嫩喜人,她低头嗅了嗅,“不臭的。”
前两天黄色的花儿被嫌弃,于是特意摘了不臭的花,凑到曹氏鼻口要她闻,浓郁的花香吸入,闷得人恶心想吐,重要的是,花枝上的刺儿戳她脸上了,曹氏提起嗓门,怒声咆哮,“沈云巧,你就是来找我讨债的是不是?”
丢掉花,揪着沈云巧衣领就要揍人,外头沈老头冷冽声响起,“有力气骂人,不如去田里扶稻谷!”
稻谷已经开始结穗了,倒水里不生秧也会发霉,沈来财他们忙活大半天还剩下几行呢,不赶着天黑扶直,夜里刮风又倒了,他喝口水又匆匆出门了。
天将黑未黑,曹氏往外探了眼,松开沈云巧衣领,切齿道,“给我等着,看忙完这阵我不收拾你。”
沈云巧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捡起地上的花,喊着大伯母去了东屋。
小曹氏这会在田里哪儿听得到她的声儿,她去西屋,黄氏也不在,她把花搁到黄氏屋,回屋数钱了,最近捡的菌子多,挣了六个铜板,倒出来几个铜板嘭的响,她倒出来又装进袋子倒出来,来来回回的玩。
沈云翔坐在门口,见状,忍不住笑她是穷鬼,几个铜板就乐得合不拢嘴了,她振振有词反驳,“我不穷,我很快也有铜板了。”
“你的铜板是我的。”
沈云巧重重点头,“也是我的,也是云妮的。”
提到云妮,沈云巧往旁边木床看了看,“云妮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有点想云妮了。
沈云翔撇撇嘴,“回来干什么?”
“捡菌子啊。”
“呵。”沈云翔冷笑,没有多说,沈云巧小心翼翼望着他,“翔哥儿,你不高兴吗?”
“你看我哪儿不高兴?”沈云翔懒洋洋睁开眼。
沈云巧皱起眉,两手按着嘴角往上扯,学他的表情,“你这样啊。”
云妮偶尔不高兴就这样的。
沈云翔看她,杂乱的眉像烧黑的灰聚在眉心,嘴角僵硬向上扬着,黝黑的脸像日光下投在墙上的影子,五官挤在了一起,丑得没法形容,他坚决不承认他做过这种嘴脸,“我没有那样。”
“你有。”她笃定,“我看到了。”
他张了张嘴,她立即抢声,“我记性很好,云妮也夸我的。”
“......”
“你真该感激你是我亲姐。”否则他真的忍不住想动手打人。
沈云巧听不懂他话里的揶揄,点头,“你也感激你是我亲弟,都感激。”
“......”
沈老头他们回来已经天黑了,衣服滴着水,这几天冒雨干活,已经没有干爽的衣服换了,只能把竹竿滴干水的衣服换上,让曹氏在走廊烧几根柴,围坐着取暖。
曹氏烧了半锅姜汤,边舀汤边问田里情况怎么样了。
沈老头双手挨着火,冰凉的手脚慢慢有了暖意,说道,“眼下看着还行,不知道晚上怎么样。”
扶直的稻谷要在边上插竹子,用草将稻谷拴在上边,不刮大风的话问题不大,他忧心的是其他,“往年咱们村玉米熟得晚,老大他们能去长流村做几天短工再回家收玉米,今年怕是不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