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我就说自己是律所的实习生,跟着老师做法律援助被你拉过来帮忙。”元锦微笑扬眉,“这样可以了吗。”
段昭明严肃点头。
元锦被他的样子逗笑,习惯性抬手敲了下他的脑门,和他一起上楼。
段昭明的父母都是聋哑人士,文化程度和他说的一样不高,交流困难。
谈了两个小时,还有段昭明在一旁补充,元锦又看了起诉状,才大致弄清楚打官司的缘由。
他们夫妻俩开了一家教小孩做陶泥手工的小店,因为他们服务好而且有耐心,附近的家长经常带小孩到店里学习陶泥手工。房东觉得他们赚了大钱,要提高房租,他们不同意。
后来房东就他们店给砸了,顺便将店收回去,房租和租金都不退。
夫妻俩吵不过房东就找律师打官司,律师估计是看他们不懂,收了代理费不做事,隔一段时间就要他们加钱。
元锦放下手里的起诉状,偏头跟段昭明说,“你跟他们说,让他们跟律师约个时间,我去跟律师谈。”
这个官司一点都不难打,主要是律师不做人。
如果有手语翻译跟着他们一起去找律师,估计早就结案了,不用等到现在。
“谢谢姐姐。”段昭明的眼神又亮起来,飞快跟父母比划手语。
元锦笑了笑,又拿起起诉状细看。证据还算充分,房东明摆着欺负他们是残障人士,律师也跟着欺负他们,就挺艰难的。
还是得有专门的机构,帮他们维权好一点。
自己得尽快跟那位专门帮聋哑人士打官司的律师联系上,或者亲自过去看看他们的工作流程,不行就自己成立一个机构。
政府的司法部门有免费法律援助律师,专门配备一个手语翻译不怎么现实,援助律师申请倒是不麻烦,主要是律师太少,排期就要排很久。
像段昭明父母的这种情况,肯定没耐心等排期。
元锦合上起诉状,段昭明也跟父母沟通完毕,难掩兴奋地说,“他们马上联系律师,姐姐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煮面吃。”
“不用了,我不是很饿。”元锦微笑摇头,“刚才在车上说的事,你要继续的话,就去冰箱拿保鲜袋。把你爸妈的头发装起来,最好是刚拔下来的头发。”
段昭明犹豫了下,起身跑去厨房。
元锦好笑摇头。证实一下也好,省得他总怀疑人生。
段家夫妻俩请的律师50来岁,律所也不大,就两三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律师。
据说,另外两个是从检察院退休后,又继续当律师。
听说他们是来退代理费,律师脸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这官司不是我不帮你们打,再说了,谁家打官司也不敢说一定会赢。”
“第一次庭外调解的调解回执上,写得很清楚,你没有提供租房合同原件。”元锦打开录音笔,目光沉静,“作为原告的代理律师,明知道法院要调解的情况下,故意不携带合同原件,这样的工作态度不对吧。”
“你才多大,知道怎么打官司吗。”律师恼羞成怒,“有没有原件都不影响调解结果,对方不肯让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你说说因为什么,被告方明确告知合同系伪造,拒绝调解要求。”元锦脸上浮起冷意,“作为原告的亲属,我有权投诉你这种只收钱不干事的律师。”
律师愣了下,恨恨咬牙,“只能退80%。”
这小姑娘的气势有些吓人。真投诉到司法局和律协,他有可能会被吊销证件,不能硬来。
“全额退款,或者你希望自己成为被告。”元锦微笑拿出自己拟好的起诉状递过去,“另外再赔偿我家亲戚的损失,当然了,你也可以拒绝。”
她没当过律师,跟过的案子可不少。
律师恨恨瞪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煞是好看。许久,他咬了咬牙,同意全额退款但不同意支付损失。
“原本两个月就可以结案的民事案件,被你拖到4个月还没开庭,不支付损失说不过去吧。”元锦抬起头,不疾不徐的语气,“也行,调解不成我们就走程序。”
“算你狠。”律师气得直咬牙,“我赔。”
元锦拿出协议递过去,让他签字。
段昭明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地,对她的崇拜犹如海水滔滔不绝。
姐姐好厉害!
拿到退款和赔偿离开律所,元锦让段昭明的爸妈先回去,自己带着段昭明去见房东。
店子被砸有监控。这小子机灵,提前多存了一份监控在自己的手机里,给律师的那一份,因为人为意外丢失了,所以房东特别嚣张。
“姐姐,我长大了要当律师,要给我爸妈这样的人打官司。”段昭明跟上元锦的步伐,豪气万丈,“那个律师太过分了,净欺负老实人。”
“万一他们不是你爸妈呢。”元锦偏头看他,“你要报警抓他们,支持检察院起诉他们吗。”
段昭明停下来,一脸为难地抿起唇角。
元锦扬了扬眉继续往前走,“法律是底线,你要当律师觉得守住自己的底线,也守住法律的底线。”
段昭明低着头追上去,一言不发。
一直到上了地铁,他还是不说话,像是被元锦的问题给问懵了。
元锦没开解他,让他自己想。
房东有很多店铺出租,陶泥手工店在学校附近,现在换了个招牌开剪纸手工店,生意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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