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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刚一靠近,祁宴直接抬手一拳捣了过来。
    精神世界崩塌的人一般力气都大的出奇,谢文卓又是猝不及防,竟是被祁宴一下打倒在地。
    至于说瞧着瘦的一阵风都能刮倒的祁宴,则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土都没有拍一下,就继续往前走了。
    “曹!”谢文卓捂着腮帮子从地上爬起来,只觉整张脸都一阵一阵的抽痛。
    定定的瞧了会儿祁宴膝盖上那逐渐晕染的红色,随即抬脚上了车——
    看祁宴这个打人的力度,也就是外伤罢了,他还急着回家看爷爷呢。不是自己不管,是他拒绝的。
    只是车子越开越慢,尤其是回想到祁宴去的方向。到最后,谢文卓终究猛一踩刹车。等从车上下来,看清楚祁宴去的方向,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竟是雁鸣湖那边。
    我曹,那小子怕不是要去自杀!
    意识到这一点,谢文卓出了一身的冷汗。转身上了车,就往雁鸣湖的方向而去。
    事实上祁宴还真没有想自杀。他这会儿,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混沌状态——
    从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子到摔断腿与灵舞者的身份绝缘,不过一年多的时间罢了。
    如果说一开始是愤怒,等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再完整跳出家族的祈福舞,祁宴就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
    这么失魂落魄的走到雁鸣湖边,对着幽冷的湖水,祁宴再次举起手,想要做出跳了不知多少遍的祁家世代相传的“春祈”舞的起始动作,双手却仿佛痉挛似的,如果说从前还能隐隐约约触摸到“春祈”的一丝神韵,那现下却是连形似都做不到了。
    祁宴忽然仰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
    “春祈”之舞被祁氏家族奉为神迹,可是他从小跳到大的!要是连这个都不成了,那他就真的成了彻头彻尾的废物了。
    巨大的打击之下,祁宴整个人都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似的,委顿在地,苍白纤细的十指用力抠住身后那棵半年香樟古树,用力太大的缘故,有血滴顺着指尖缓缓滴落。
    “祁宴,你别想不开啊!”
    远远的,似是有急促的声音响起。祁宴神情恍惚的抬头,视线却正对上雁鸣湖的另一边——
    隔着一溪秋水,飘拂如青丝的垂柳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苗条背影和那在空中伸展的纤纤玉指。
    出身祁家,祁宴自诩,也见过无数美人,可不过就是这么一个背影,竟然就压过了过往见过的所有莺莺燕燕。
    祁宴的脚不受控制的动了下,竟是止不住想要冲过去,瞧一瞧拥有这样即便一个背影都能让人心旌神摇的女孩子,该是生着怎样一张绝色的容颜。
    更让祁宴觉得古怪的,是女孩子向上托举的双手,分明就是他刚才跳的“春祈”舞的第一式!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吧?
    毕竟春祈之舞,从来都是只有祁家子弟还得是历代最具有舞蹈天赋的子弟,才能跳完全套舞蹈动作的,至于说其他人,即便看了无数遍,也顶多能跳到第二小节,然后动作就开始滞涩不堪。
    这一点也是祁氏家族最引以为傲的一点。而现在这样荒僻的雁鸣湖畔,竟然有陌生人跳出了春祈!
    不可能的!那隔水相望的女孩子,应该,只是凑巧吧……
    只这个念头刚刚一闪而过,背对着他的女子已经玉手轻挥,身影娉婷之下,祁宴只觉魂魄都仿佛一下被抽离,整个人瞬间脱离惨淡的秋日残阳之下,置身于春意涌动的阳春三月……
    祈福于天,泽及万物!
    ——巫祝之所以流传久远,甚至他们这些家族,即便到了千年后的现在,依旧能在世家中占有一席之地,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历史上巫祝所起到的巨大作用。
    诸如占卜、医术、祭祀、祈福等等不一而足。
    作为最接近神灵的存在,无论是帮助国君稳固朝政,还是佑护百姓安居乐业,巫祝都起到过不可替代的作用。
    尤其是“春祈”这曲舞蹈,根据历史记载,于祈福方面的作用更是为众舞蹈之翘楚。甚至典籍上记载过,巫祝历史上最杰出的那位名叫“晚”的大巫祝,曾经凭借一舞“春祈”驱逐瘟疫,令大地回春……
    只是随着人类文明进程的推进,巫祝的精粹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也就是近年,因为人类精神方面的荒漠日益增多,才开始又重新走入人们的视线。
    作为祁家舞第三代中的领军人物,祁宴以为,他的舞蹈已经算是把“春祈”演绎的淋漓尽致了,眼下对比眼前陌生女孩的舞姿,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只是很快,就顾不得想这些问题,而彻底被带入舞蹈的境界中,带入草长莺飞二月天的阳春……
    煦暖的阳光,撞破了冬日的寒冰,被死死囚禁在地下的小草,挣扎着撕开一条缝隙,一瞬间,无边的生机涌入死寂冰冷的大地……
    沐浴在无边的春色中,祁宴只觉得一直禁锢着自己的那个牢笼“轰”的一下碎开,瑟缩着躲在心房一隅的残破灵魂也被和煦的阳光揉搓着,遍布其上的一道道黑色的裂痕一点点弥合,催生出快乐的种、自信的芽……
    曾经绝望的眸,这会儿却迸出无限希冀的光,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祁宴不自觉以膜拜的姿势朝着对面的身影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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