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身上一暖,却是谢锦程蹒跚着过来,把儿子和孙女都搂在怀里。
真好,真好。从女儿去世,不管多疼,小儿子都没有再流过泪,这也是谢景行会拒绝再碰钢琴的最根本原因——
虽然没有了精神力,可他弹琴的技巧还在,何至于就再不碰一下钢琴?只谢景行却是坚决的很,用他的话说,自己都没有了感情,如何又能用琴声去感染别人?
既如此,索性再也不碰就是了。
而现在,小儿子终于又会哭了,那是不是意味着,继薇薇把他们谢家的宝贝晚晚送回来之后,小儿子也会渐渐活的像个人样了?
“好了,这样大喜的事,有什么好哭的。”一旁谢昉边抹着怎么都不肯听话停下来的眼泪,边用力捣着拐棍道,“锦程,阿行,信不信你们要是再哭,我就,抽你们了?”
于伯一旁更是又哭又笑——
还有比谢昉老爷子更搞笑的人吗?他自己都哭得停不下来了,竟然还去威胁旁人不准哭?
谢林晚毕竟年纪小,又经历这样的大起大落,很快就有些疲惫了。不是拦着,两个老爷子加上谢景行,怕是都要抢着送她上去。
目送谢林晚上楼,谢昉先是开怀大笑,到最后却是又抹了两把泪。
要说最倒霉的,就是谢文卓了。
和堂弟谢文博掂着收拾好的行李进来时,唯一的最神灭火器,谢林晚正好离开上楼睡觉了。
其实走进来的第一时间,谢文卓就察觉有些不对劲——
这都过了半夜十二点了,怎么家里的三个巨头还这么精神?
而且一个个的,眼睛还都是红的,怎么瞧都像是哭过的样子。
就是谢文博,也是胆战心惊的样子——
话说他爷爷越来越倔,就是性子也越来越变得和小孩子似的,那真是看谁不顺眼,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何尝有过这样狼狈的样子?
第一感觉就是,莫不是叔爷谢锦程病情恶化了?
结果一转脸,就瞧见了谢锦程——
和上次见面时相比,谢锦程无疑依旧是那么消瘦,可精气神却再不是之前的死气沉沉,而是好了不少。
那种感觉,就好像,被天雷劈过的老树,又生出新芽、焕发出生机似的。
正在惊诧莫名,不提防谢锦程不知从哪儿摸出个鸡毛掸子,朝着想谢文卓劈头盖脸就抽了起来:
“臭小子,你之前怎么答应我们的?说好的先别让晚晚回来,先别让晚晚回来,结果你看你做的这叫什么事!”
谢文卓猝不及防,后背上就被抽了一下,疼的“嗷”的一声就跳起来,只是下一刻就被刚才还红着眼睛的谢景行动作麻利的给用力捂住嘴巴:
“臭小子,噤声!”
晚晚可是刚上去睡,再被一嗓子喊醒可怎么办?
“呜呜呜……”谢文卓拼命的挣扎着,朝着唯一不知情却被一副要杀人灭口模样的谢三叔吓得脸色苍白的谢文博,伸出尔康手,“兄,兄弟,救,我……”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看他终于不喊了,谢景行好歹松开手,却是又忍不住踹了一脚,“怨不得你爷爷揍你,该!”
谢文卓这会儿也意识到情形不对,又瞧见谢景行手上的纱布:
“到底怎么了三叔?难不成,是晚晚回来时,那人,还没走……”
“你说呢?”谢景行依旧是气哼哼的。
“不是我撞过去,又和他们闹,你以为那个姓越的会那么容易离开?”谢昉白了谢文卓一眼,丝毫没觉得刚才描绘的自己的形象有些毁三观。
事实上听了他的话,谢文博已经止不住开始脑补,家里大哥的小儿子,瞧见自己喜欢的玩具时,在地上不停打破打滚的可怕行径……
所以说他家爷爷,在跨过七十岁的门槛后,终于成功摆脱了一向端着的偶像光环,一举和小侄子肩并肩了?
眼前不期然闪过满面皱纹的老爹,和小侄子一样在地上来回翻滚的模样——
呜,那画面太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没有。
倒是谢锦程叹了口气,瞥了一眼没心没肺,依旧因为成功赶走了越澈而得意洋洋的堂兄,幽幽道:
“大哥你当然有功,可也有过啊……”
甚至说,过错怕是比功劳还大。
“我有什么错?”谢昉就有些莫名其妙,瞪了拆台的兄弟一眼,“那会儿晚晚都冲进来了,你是没看见,越澈他一直盯着晚晚看……不赶走他,让他发现真相怎么办?”
“可大哥你想想,之前外人都以为晚晚是假的,越澈可是亲眼瞧见你丝毫不顾形象要跟他拼命的模样,要你是越澈,会不怀疑?”
作为巫祝世家,谢家被认为是最具贵族气质的一个家族。刚才谢昉情急之下的赶人之举,实在是怎么想都说不通吗。
毕竟,谁会为了个假货这么拼命?
越澈又是聪明的很,要不然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被他发现了端倪,哪怕只是一点怀疑,谁也不好说,接下来会有什么其他后果。
“啊?”谢昉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失误,顿时急的什么似的,“那怎么办?”
“韵城那里,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谢景行缓缓道——
之前去韵城时,兄弟三个就想到这点,已经把有限的几个知道谢林晚身世的老年人,全都安排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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