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管着着他呀!”陈自修接过内监手里的大氅,搓着手心,一张嘴,呼出一股热气,他喝了不少酒,脸也红了。
嘉兴气笑:“你今儿个媳妇儿怎么没跟着一块过来玩?”
陈自修捏捏鼻子:“她……”
邵准抬眸看他。
陈自修嘶了一声,怪不好意思的说:“她怀上了,不方便出门,怕摔着了,就没让过来。”
嘉兴一顿,遂而发笑:“她不是才生了玥儿吗?你也不体谅体谅她!”
素来不知脸皮为何物的陈自修脸颊蹭的红了。
可这事也并非他所想的啊!
那不是因为……
想着家里那位爱撒泼打滚的母老虎陈自修叹气甩袖:“我先回去陪她了,免得又闹。”
“去吧。”
“你瞧我做什么?”邵准皱眉,不觉好笑。
嘉兴公主扒拉着他仔仔细细的瞧上好一番,又上手给他整理额角落下的一缕碎发,邵准有些不自在的往后躲了一下,不敢让公主瞧见他脖子上的抓痕。
不过嘉兴公主倒也没有在意,只当是男孩子长大了,排斥与女性的亲密而已,不过想着这事,嘉兴的烦恼又来了。她说:“咱们京里的公子哥,成天混迹烟花场所,就连陈自修那小子都领了个妞回来,怎么……”嘉兴扳着邵准硕高的身形看,“我弟弟这边竟没半点动静?嗯?”
因二人身形的差距,邵准需低着头看她。
嘉兴认真想了想:“按理说,似你这般年纪的男孩,不应该早就对女人有想法了吗?还是说你做得干净,又或者,你不喜欢女人?皇姐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以安可否为姐姐解答一二。”
邵准舔齿一笑:“驸马一个人还不够你管的?又操心我了!”
德裕贵妃膝下原有三子,最大的秦王殿下远在绒北,就连年节都很难得回来一趟,邵准年龄要小嘉兴整整七岁,从小就是嘉兴给带大的,二人关系亲密无间,也是嘉兴公主有了驸马后,才对他逐渐松手的,如今驸马在外面偷吃,不得嘉兴公主的心了,她也就不把心思放在公主府,重新管起事情来了。
听言嘉兴锤他一拳:“不管你长多大,皇姐永远是你皇姐,我且问你,今日宴上,可有什么钟意的姑娘没有?可别说没有啊,今晚以安的心思可不在这酒宴上,你瞒不了我。”
邵准问:“你想怎样?”
嘉兴公主拢了拢裘:“若门当户对,则娶回来;如……纳个妾,也是可以的。”
右眉耸动,他看向雪地的人影,蜉蝣天地间,景色如此娟秀,可他独独就瞧见了那抹白。
过了一会,他反问道:“就一定得是姑娘吗?”
嘉兴心头一惊,忙扒拉他的手。
知道她会错意,邵准笑着补充:“就不能是什么才半点大的孩子?或者头发斑白的老人?又或者……嫁作他人的新妇?”
嘉兴胸口一松:“你惯会开我玩笑了。”
邵准追问她:“皇姐以为如何?”
嘉兴皱眉:“什么?”
“我方才数的那些,皇姐以为如何?”邵准用开玩笑似的语气说着。
“稚子年幼,老妪珠黄,新妇不洁,依我看,这几个你都瞧不上。”嘉兴说,“我的以安可是眼光毒辣又挑剔,否则,裘家那丫头也不会追了这么多年也入不了你的眼了。”
“是吗?”邵准一笑,“我觉得……还不错。”
知晓他是因为不想谈婚论嫁所以开玩笑,嘉兴也懒得再顺着他的意思讨论这些绝无可能发生的事,外面的雪又下得大了些,她拢着暖壶正欲喊邵准离去时,忽然就被雪地里一人影引去了目光,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那狐裘,她的眉目忽然舒展开来,然后扭头问身后的宫娥:“前面披着狐裘的女子是谁?”
小宫娥上前一步仔细瞧清楚了后回:“好像是朱三夫人。”
“朱三夫人?!”
以为自家弟弟是开了窍,不料竟然开错的地方的嘉兴扒开宫娥自己上前看,待看清楚晏汀发髻上的衔宝雀时,她竟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盯着邵准的背影叹了口气。
待邵准离宫后,嘉兴瞒着所有人,把今夜伺候晏汀的宫娥全叫来了,小宫娥只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倒是德裕贵妃身边的宫女回忆起来,晏汀路过瑾王殿下身边时,曾被瑾王留住问过一两句话,不过也没有任何异样。
嘉兴公主心思细腻,想着晏汀身上的狐裘,总觉得二人之间有猫腻,忽然又想起来宴上邵准离席许久,连忙问起伺候的宫娥。
宫娥说:“那段时间朱夫人喝醉了,朱二夫人搀着她出去透气,不让奴婢跟着,许久之后才被人送回来。”
嘉兴一锤砸在美人榻上,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句果真。
一位小宫娥突然说道:“对了,朱二夫人好像没回来。”
因为她们是被安排伺候朱氏一家人的,所以对朱氏一家人要格外关注些,晏汀回来时是被小宫娥搀扶着的,却不见朱三夫人的身影。
嘉兴眉头一皱。
小宫娥说:“只有朱三夫人回来了,朱二夫人似乎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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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还没过完朱家倒提前挂起来白布,朱时仲的夫人活活冻死在了皇宫的雪地里,尸身被人找到时已然成了冰块人,因为当时朱二夫人与晏汀是一道出去的,现在朱二夫人离奇死亡,又是死在皇宫的夜宴上,陛下当然要派人询问晏汀一二,并着手调查朱二夫人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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