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缘说不是吧,就这么便宜了那家伙?眉心一皱,按住椅子扶手就想起身,被薛支一把拉住。
“大哥?”
薛支低道:“不会那么容易。”
就见李古扶额苦笑,不出一会儿,果然听到从外面传来何秋子的惨叫以及……野兽的哄食声。
惨叫、撕咬、咀嚼、低咆……种种声响黏腻地夹杂在一起,清晰地回荡在堂上,争食场面应该就在堂口附近,阶下门人无不面色骤变、人人自危,杜尔娜捂住耳朵,杜少凡张口结舌,小荷缩着头打颤,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善缘闻到浓重发臭的血腥味,揉了揉鼻根,背脊上也有些发凉,但她更好奇,怎么道清观里还养着野兽,很想去看看那是什么。薛支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轻举妄动。”
“大哥,你能听出是什么野兽吗?”
薛支道:“可能是大型犬类,数量……至少十只。”
不知过了多久,咀嚼声渐息,白眉老道推着一个板车进来,善缘伸头一看,乖!那板车上堆着一摊残缺不全的骨骸,皮叮肉挂的,脑袋被咬得稀烂,肋骨戳在外面,里面内脏全被掏空了,骨头几乎全被咬碎,没有一段是完整的。
善缘咋舌:“果然是犬类……”如果是大猫类的猛兽,舌头上带着倒刺,剔骨削肉,会吃得干净整齐些。
杜尔娜哪见过这种场面,当即伏在杜少凡身上干呕不止。
戮天行道:“让贵客受惊了,这是我道门家法,各位若有不适,可先行退避,王道长,可否劳烦你带他们去宝华殿歇息?”
王道乾本也看不下去了,听她这么说连忙领命。
善缘道:“没有不适啊,我还想见识见识五行诛罚呢。”
灵珠对她眨了眨眼,嘴角轻挑,看得出来很是开心。
戮天行微微一笑:“退避与否全随你自己意愿。”
于是王道乾领着杜家兄妹与小荷一同出去了,善缘和薛支留下来继续当看客。
白眉老道从板车上挑拣了几节指骨,解下腰间的葫芦,拔开塞子仰口喝了一大口,对着指骨一喷,就将上面的血沫冲洗干净。
善缘一闻,“是上好的药酒……”
白眉老道看了她一眼,将指骨捧上云台,灵珠走到长案前打开中间的圆坛,接过指骨放了进去,又小心翼翼地封好口。白眉老道这才推着板车慢慢走了出去。
李古面色发白,双腿抖得几乎站不住,这样的旁观在吞噬他的胆气,消磨他为求一死而凝聚的决心,他本打算放弃抵抗,默默承受五行诛罚,可是现在,当他接到剑后,却疯狂地杀向五行道子,他不想死!
他一边狂吼一边挥剑乱扫,拼命地往那道生死线冲去,就当他近到寸尺之间,忽然从身后飞出一条长鞭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扯了回去。扯回之后又放开,却不急于灭杀他,五行道子只是兜游在他四周,像猫戏耗子一般,直逗得他精疲力尽。
李古由一心求死到萌发生机再到绝望,不过眨眼之间,他无力地垂下双手,长剑啷当落地,就在这时,五行道子同时发招——
金诚子的混铁掌、木虚子的桑花印、水游子的龙形剑式、火风子的辟邪火星锤、土冲子的石脑夺魂镖,先后击中他的双肩、前胸、后心、下腹。发完招后迅速退至阶上。
就见李古站在原地浑身剧颤不止,手脚痉挛抽搐,皮下拱起密密麻麻的气泡,以惊人的速度蠕动着,他七孔涌血,头顶冒气,不一时,那些气泡陆续破裂,漫天血雾四散喷溅,只听噗的一声,真气竟爆出天灵盖,将他整个脑袋炸开了花。
善缘闭上眼睛,这场面有点过于……刺激了。
白眉老道回到堂上,又将李古的指骨剔出来洗净,放入另一个圆坛中,整场杀鸡儆猴的大戏就在一片森然的沉寂中结束。
!!!
戮天行虽对叛徒冷酷无情,对来客却关照有加,不仅妥善安排食宿,还款留他们在观里多住几日,一则是为了酬谢,一则是为了补偿。
杜尔娜进房之后就没出来过,估计被行私刑的场面吓得不轻,杜少凡跟着王道乾不知去了哪里,
善缘扶着小荷与薛支在花园里漫步,道清观的后庭景真是不赖,小桥流水、假石玉砌,很有那么几分绝尘的仙气。
正走之间,突然看到前面假山后有个小脑袋探了出来,善缘笑道:“你躲在那儿干什么,想装鬼吓人呀!”
灵珠这才跳了出来,跑到善缘面前拉着她的手晃来晃去:“善缘姐姐,你真的来看我啦!”
善缘捏捏她红润润的脸蛋:“还真的假的?我不是站在这儿吗?”
灵珠又叫了声“薛大哥”,偏头看向小荷:“她怎么了?”
“不晓得,也许是病了,我还在想要不要带她去看大夫。”
“那正好啊,观里来了个很厉害的大夫呢,前两日我师兄火风子练功走火入魔还是他救回来的,走走,我带你们去,他就住在这院里。”她跳到另一边扶着小荷。
善缘看了看薛支,轻声问道:“大哥,一起去看看么?”
薛支道:“你们去吧,我在房里等你。”
“嗯。”善缘点了点头,“我很快就回来。”
她三人在羊肠小道上穿行,扶着小荷也不能走得太快。
善缘说:“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了,你师父真厉害,你看着一点都不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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