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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又朝汝宁抬抬下巴,“你也留下来吧,皇祖母也有些日子没看见你了,心里实在挂念得紧。陪皇祖母多说会儿子话,让皇祖母好好瞧瞧你。”
    不轻不重的几句话,愣是把三个人都惊成了泥塑木雕。
    倘若是前些年的千秋节,她们不去也就不去了,没什么的。横竖皇宫里头的宴会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无甚新意,这两年又因建德帝礼佛而办得愈发简单,歌舞叫撤了不说,连桌上的菜肴也素淡得不行。
    可这次不同,她们可是准备好了,要上殿前看那丫头笑话的!早在上个月,就已经开始期待了,盼啊等啊,好不容易才把这千秋节给熬到了,还没正式开始,就这么地被勒令截断了?
    萧淑妃嘴角抽搐得仿佛痉挛。
    连最是沉稳自持的章皇后也黑了脸色。
    汝宁更是气得差点从圈椅上一蹦三尺高。
    上次猎宫之仇,她可还一直记在心里头,为这个,她今日还特特早起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为了束出小蛮腰,她已经好几天没正经吃过一顿饱饭,就为了在寿宴上艳压那小贱蹄子。让她知晓,真正的公主和路边捡来的郡主之间所隔的天堑。
    可现在,就因为太后的一句话,她的一切努力就都成了笑话。
    这还是她的亲祖母吗!
    然太后毕竟是太后,她们即便再有怨言,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自个儿肚子里咽。
    *
    皇帝的千秋宴乃是国之大事,即便建德帝的心思不在这上头,旁人却还是轻易不敢怠慢。
    元曦过去的时候,奉天殿里已经坐满了人。
    按照规制,皇帝随大乐升座之后,太子便要领着一众亲王依次至御座东、西两侧入席。文武百官紧随其后,四品以上立于殿中,五品以下则立于殿外。
    往年,卫旸也都是这般乖乖照做,从不逾矩。可今日,他晚来了不说,还领着元曦一道入座。
    入了太子妃的座。
    满座无不震惊,手里的酒盏都快拿不稳。连早就不愿搭理红尘事的建德帝,也惊讶地挑了下眉梢。
    各色目光交织而来,诧异有之,敌对亦有之,密密麻麻,像一张密不透风的鱼网。
    而元曦就是网中的一尾小鱼,逃脱不得。面上瞧着波澜不惊,心口早已是“隆隆”炸开响雷,比底下的歌舞还热闹。
    早知会是这样的场面,方才便是打死她,她也不会跟卫旸一块过来!
    越想,她眼神越哀怨。
    卫旸却浑然跟个没事人一样,犹自拿起一只河虾,慢条斯理地剥完皮,放到她面前的玉碟中,云淡风轻地安抚说:“早晚要习惯的。”
    可元曦听完,却是越发红了耳根,嘴上还应着:“习惯什么?没影的事,我不需要习惯。”
    边说边若无其事地拿起筷子,踟蹰片刻,还是夹走了碟子里的那只虾。
    卫旸唇畔无声漾起笑纹,顺着她的话头,宠溺地道:“好。”又拣了一只肥虾,继续给她剥。
    殿内千枝烛摇曳,在二人身上圈起一层朦胧的光。置在桌上的手虽分着,逶迤垂落的宽袖却层叠堆叠在一块,自远处瞧去,俨然一对璧人。
    连瑾的位置同他们正是一排,他余光一瞥,所有景象都尽收眼底。握在白玉方杯上的五指隐隐收紧,他却没说什么,只漠然收回目光。
    大殿正中,各国使臣正依次向建德帝呈递贺寿之礼。连瑾这次是代表南缙使团来的,见已经轮到自己,便仰头将杯中醴酒一口饮尽,起身领人上前献礼。
    动作一气呵成,瞧不出半点异样。
    同他对面而坐的卫晗,却是一眼看出,桌上那只无瑕的白玉方杯,隐约已显出一道龟裂。
    卫晗不禁牵唇讥笑。
    欲谋夺帝位,脑子就要比别人都灵便。
    原本连瑾入京,他的确是打算靠联姻的手段,同他结盟。毕竟没有什么比成为一家人,还牢靠的关系。况且汝宁对他也颇为钟意,他这个做兄长的,自然也有成人之美。
    可猎宫之行后,他便彻底改了主意。
    连瑾这人,他虽接触不久,但大抵也已经摸清楚他的脾性。自小泡在蜜罐之中,没经历过什么磨难,尤其是在女人身上。那丫头,算是他栽的第一个跟头,且还是栽在了他的宿敌手中。
    于一个骄傲的男人而言,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折损颜面?
    是以在瞧出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后,卫晗便立刻改变主意。日常往来照旧,只是不再想方设法撮合连瑾跟汝宁,而是总有意无意地将那丫头和卫旸的事漏那么一两件给连瑾,像是在亲手锻造一并刀。
    看着他一日日黑下去的脸,卫晗心里痛快得,仿佛已经手刃了卫旸。
    今日--------------?璍正是查看这柄宝刀锋利程度的时候,他只恨自己少生了两只眼睛,不能将卫旸脸上的表情变化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那厢大渝的使臣已经献完宝,躬身退下。
    连瑾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内侍捧着漆盘跟在旁边。照例先说一大段贺寿之词,待建德帝客套地回复完,他便转身,将漆盘上盖着的红绸揭开,贺礼随之展露在众人眼前。
    是一条小红鱼,拖着薄纱一般长长的尾巴,在琉璃瓶中优哉游哉地缓缓游动。鳞片颜色极为艳丽,一个扭身,在漆盘上掸落一抹浅红的水光,神秘又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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