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妈妈叹了一声,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也不知王爷在不在京城。”
秦禛知道她想说什么,直接转移话题,“何妈妈,你跟老何说一声,让他去西城转转,看看古玩、书肆,或者文房铺子边上有没有出租的铺子。”
何妈妈道:“好,老奴知道了,一准儿办好。”她迟疑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娘娘是想……”
秦禛道:“再开一间铺子,地点可以略微偏僻一点。”
她想开一间书画店,收集当代名画家的画作,给陆皇后一个机会,也给她自己一个机会——做一间画廊,展览女性画作,推动女性解放,是她一直想做的事情。
何妈妈念念有词地出去了。
秦禛回到卧室,上一趟净房,回来踢掉鞋子,上了火炕。
躺下,闭上眼。
秦禛专心数自己的腹式呼吸……大脑正要迷瞪,外面就有说话声传了进来。
“娘娘睡了吗?”
“差不多,娘娘每天都这个时候睡,周管家有事吗?”
“嗯……有点事。”
“能不能明天再说?”
“只怕不能。”
秦禛知道,肯定是景缃之有事了,她拒绝不了。
琉璃从外面进来,“娘娘要去吗?”
“去。”秦禛起来穿上衣服,快步走了出去。
周管家规规矩矩地打了一躬,“娘娘,王爷有事找您,请您走一趟太白楼。”
夜风寒凉,吹得秦禛打了个寒颤。
她裹紧披风,“为什么去太白楼?”已经八点半了,景缃之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请她吃饭。
周管家避开秦禛审视的目光,“大约是出事了,小人只负责传话。”
这话秦禛是不信的。
太白楼出事,自有景缃之和司徒演,关她什么事?
周管家道:“不然小人让司徒先生亲自来说?”司徒演是外男,不好深夜造访王妃的寝院。
原来司徒演也来了。
秦禛避无可避,只好说道:“等着,我去换衣裳。”
周管家道:“请娘娘着男装,斗笠已经准备好了。”
太白楼一楼,大堂中灯火通明,掌柜、伙计和厨师跪了一地。
景缃之坐在大堂中间的太师椅上,一张俊脸拉得老长。
三具尸体就横在他脚下不远的地方,各个死不瞑目。
“吁吁!”两辆马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承影小跑出去,在门口张望一眼,又跑回来了,“王爷,司徒先生回来了。”
景缃之放下二郎腿,站起来,往门口踱了两步。
司徒演抱着肚子走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戴斗笠、腰挂短匕首的瘦削男子。
此人就是秦禛。
在出府之前,司徒演已经与她说明了原委——九门提督和京营的两名指挥使在太白楼被人下、毒,景缃之怀疑为太白楼内部人所为,请她帮忙甄别嫌犯。
司徒演同景缃之寒暄一句,秦禛没说话,只是拱了拱手。
景缃之道:“仵作已经验过了,三名死者死于中毒,但具体何种毒药,目前还不能确定。”
秦禛点点头,上前两步,在其中一具尸体旁蹲了下来。
死者蓄着胡须,大约三十多岁,裸露的皮肤上有红斑,口唇边还有呕吐的残留物。
她加粗声音问道:“死者临死前都有什么症状?”
景缃之道:“腹痛,呕吐。”
秦禛又道:“知道毒下在哪里了吗?”
承影道:“王爷说是酒里,沈将军的小厮说,三人喝了三壶酒,几乎同时腹痛,又同时呕吐,没等到大夫来人就不行了。小人用银针检查过酒液,没有砒、霜的痕迹。”
秦禛又看了看第二具尸体,尸表特征和第一具没有任何差别,“酒壶还在吗?”
承影道:“摔碎了,应该还在包房里。”
秦禛觉得,景缃之找她来,是因为她在怡贵人滑胎一案中,有着出色的甄别能力。
如果下毒之人就在太白楼中,她应该能从讯问中发现端倪,但如果嫌犯不在,那么她的询问毫无意义。
从眼下来看,甄别毒物,找到其来源,至关重要。
景缃之道:“一起上去看看。”
承影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景缃之已经仔细地检查过现场了。
秦禛点点头。
一行三人先后上了二楼,在南面第二间包房的门口停了下来。
司徒演朝秦禛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禛率先进入。
景缃之站在门口,漂亮的桃花眼盯着秦禛的一举一动。
司徒演也是如此。
被人看着干活,怪尴尬的。
秦禛不满地瞪景缃之一眼,景缃之不为所动,负手而立,眼睛都没眨一下。
秦禛没办法,只好尽量忽略他二人,从口袋里取出一副粗布手套,捏起一片白瓷茶壶碎片,放在鼻尖闻了一下。
酒味香浓,闻不到其他。
其实也是,三个人喝三壶酒才死,说明毒物浓度不够,应该是量变引起的质变。
秦禛捏着碎片边缘捡起来,放在窗台上。
司徒演问道:“这些瓷片能做什么?”
秦禛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纸包,把插在腰上的匕首拿出来,然后打开纸包,取出里面的石墨,用匕首飞快地削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