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智不大明白,赵岩刚才还在怪罪狱卒呢,怎么这会儿就改了主意呢?
他谨慎地辩解道:“我们没打过三狗,已经让李仵作去验了,是不是事实,很快便知。”
罗毅道:“嗯,这话有理。既然你们没打过他,我也就放心了,不然等家属来了,还是个麻烦事儿呢。”他嘴里“嘶”了一声,大手在书案上敲了一下,“不过是死了个惯偷,不足以让重案组出马,冯师爷的意思是交给其他伍去办,这件事你们就不必管了。”
周智道:“这……”
张文才狗腿地说道:“冯师爷高见。”
罗毅一摆手,“别这个那个了,就这么定了。皇上体恤咱们捕快辛苦,让衙门给重案组备了马车,还在大狱那边准备了屋子,以后你们就有单独的地方了,赶紧去领一下吧。”
赵岩起了身,“不打扰总捕头了,告辞。”
周智还想争辩一下,但赵岩这么说了,他再说就是不识时务,只好一起退了出来。
秦禛等人正在厢房外等他。
大赵快言快语,“周哥,老罗找你干啥?”
周智搓着下巴上的胡子,“走吧,府衙给咱们预备了马车,咱看看去。”
房慈一蹦三尺高,“诶呀,可算有车了,这感情好!”
大赵也很兴奋,“太好了,咱们的鞋底总算能多磨几天了。”
一干人去了车马棚。
车比较简陋,但总归有个油布棚,不用顶风冒雨。
粱显检查了一下骡子,三岁,身体也还不错。
秦禛问周智,“出什么事了吗?”
周智皱着眉头,“冯师爷说,不过是死了个混混,而且还可能是病亡,不让咱们查。”
粱显道:“赵什长不是也在,他怎么说?”
秦禛笑了笑,“老赵人不坏,但胆子不大,他不会趟这趟浑水的。”
“小猫说对了。”周智无奈,“他说他不知道。”
大赵摩挲着骡子的大长脸,“不破就不破呗,反正月月有四两银子拿,天天呆着才好呢。”
粱显点了点头。
周智道:“他是我们抓来的,就这么不管了,我心里不大舒服。”
房慈赶忙附和,“周哥说的是,早知道这样,咱抓不住他好了,不过是一点点财物,何至于搭上一条人命啊。”
秦禛沉吟着,“应该是典狱长找了冯师爷,此事闹大了,对他有害无利。”
粱显深以为然,佩服地拱了拱手,“小猫高见!”
周智道:“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不管了?”
“咳咳!”粱显忽然咳嗽了两声。
秦禛耳力不错,已经听到了马车后面的脚步声,用余光一看,发现路过之人正是潘大人的小厮,手里抱着一只匣子,一边走一边看着他们。
她说道:“我认为此案非同小可,不给咱们重案组不行。”
周智朝她挤了挤眼睛。
秦禛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此人明显是被有高深武功的人击中心脏而死,事关重大。”
那小厮脚下一绊,差点摔倒了,索性停下脚步,回头好好看了秦禛两眼,这才快步离开了。
大赵变了脸色,“完了小猫,你惹祸了,那可是潘大人的小厮。”
秦禛道:“怕什么,只要他如实汇报,这个案子就能回来。”
大赵恨铁不成钢,“小猫你是不是傻!”
粱显也摇了摇头,但什么也没说。
周智道:“走吧,还有个房间没领,我们过去看看。”
房间在大狱北侧。
其他组先到了,只留了一间西边的耳房给他们。
房间里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
大赵抱怨道:“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还不如不给呢。”
粱显踹了他一脚,“你懂个屁,有个屋子就不错了,桌椅那些玩意儿都是自己张罗的。”
大赵一脸肉疼,“那不是还得花自己的钱?”
房慈道:“这么一丁点儿小事,都交给我,你们不用管。”
周智摇摇头,“不用,这是大家的事,一人凑个百八十钱,买点旧家具就成了。”
房慈道:“周哥放心,我家就有不用的家具,仓库摆了不少,拿过来几样就是,你们若是不好意思,多请我吃两回饭就是。”
大赵勾住他的脖子,“好小子,你家到底干什么的?皇商房家是你本家吗?”
房慈笑嘻嘻,“我爹是房家庶支,别的没有,几样家具还是拿得出来的。”
大赵吓了一跳,“真的假的?”
房家经营丝绸多年,是京城一等一的人家,即便是庶支也是他们这些人高攀不起的豪富。
房慈反手勾住大赵的肩膀,“骗你作甚?放心吧,交给我便是。”
周智不大乐意欠人情,“这……”
秦禛打断了他的话,“这是小房子的一片心意,大家先收着,日后还上就是。”
房慈笑道:“还是小猫最懂我。”
秦禛道:“走吧,天大亮了,咱们去义庄看看。”
空房子没地儿坐,不如乘车出去逛逛,大家欣然同意,重新往车马棚去了。
刚把车马领出来,罗毅的小厮又来了,恭恭敬敬地对周智说道:“周伍长,我家总捕头找你。”
周智和秦禛对视一眼,一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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