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焰在太白楼门口杀人灭口后,彻底销声匿迹,六扇门翻遍京城,始终未发现其踪迹。
就在前一刻钟,景缃之着人通知下去,将六扇门的人收缩回来,发动眼线秘密监控京城,以达到外松内紧之目的。
景缃之落下最后一子,墨玉棋子砸在香榧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他说道:“承让,先生又输了。”
司徒演笑着收起被黑子包围的白子,“王爷的棋艺越发精湛了,大开大合,杀气凛凛,与我的棋路恰好相冲,输是情理之中的事。”
“王爷,申少卿来了。”承影禀报道。
景缃之道:“让他进来。”
申明义进入书房,一番谒见后,禀明了来意。
景缃之道:“还未明确是否与江湖纷争有关,就把案子转了过来,潘大人越来越胆小了,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多事之秋,谨慎些也是应该的,先生怎么看?”
司徒演摸了摸大肚皮,“先让仵作和李校尉去看看情况?”
景缃之颔首,“就这么办。”他从承影手里接过卷宗,打开,在经办人处看了看,“果然如此。”
房慈从家回来时,带了六个酸枝木圈椅,三张配套的书案,一张小几,两个火盆,一袋碳,一个水壶,一套茶具,连抹布和扫帚都备齐了。
五个人加两个长随,一通忙活,一间相当像样的办公室就有了。
为了晚上能准点儿回家,秦禛叫上一桌席面,大家伙儿在办公室里庆祝了重案组的正式成立。
下午,他们对六个案件进行了细致的梳理。
京城治安还算不错,顺天府一年到头也就一百多桩凶杀案,去掉解决的案子,剩下的也就几十桩,四个城区分一分,每个组负责的也就不多了。
——这不是说顺天府的破案率高,捕快们能力卓绝,而是一半案子的凶手就像秃头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秦禛组的六桩案子,最早是去年年末的,最晚是今年夏天的。
五桩凶杀案,一桩失踪案。
失踪案,是今年夏天的案子,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至今下落不明。
周智双手捧着热腾腾的茶杯,问道:“大家觉得哪个案子更好破一点?”
先解决容易的,再解决难的,大家更有信心。
秦禛道:“先破日期最近的,一来是人可能还活着,二来证据的搜集相对容易。”
房慈点点头,“同意。”
大赵道:“好几个月过去了,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拐卖到外地了,只怕不好破。我倒觉得那桩灭门案更容易些,灭门了,多大仇儿啊,只要好好排查,一定能找到仇家。”
粱显嘬了一口茶,没发表意见。
周智道:“我赞同小猫的意见,少数服从多数。”
“嘁!”大赵发出一个不满的声音,“瞧着吧,事实会证明我的正确,啊!”
他被粱显踢了一脚,叫了一声,总算闭上了嘴巴。
周智把卷宗读了一遍……
失踪人叫戴玉竹,端午节前一日失踪,其家人说,她去其长姐家送节礼,从长姐出来后,便彻底失去了踪迹。
没有目击证人,且排除了其家人作案的嫌疑。
粱显道:“要不要把办案的兄弟找过来聊聊?”
此案由南城捕快侦办,经手人不在两个重案组之中。
周智“唉”了一声,“看卷宗就知道了,他们知道的不比记载的多。”
“看吧?”大赵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傲娇表情。
房慈问秦禛,“小猫有办法吗?”
秦禛道:“像这种案子,要么是奸杀,要么是拐卖,要么是囚禁,基本上不会有第四种。无论哪一种,都离不开被害人当日所走的路线。我的意见是先从失踪区域开始调查,查查该区域有没有惯犯,以往有没有过失踪案件,或者凶杀案。”
周智信服地看着她,“小猫的总结很到位。”
房慈也道:“就好像有多年办案经验的老捕快,让人有高屋建瓴之感。”
秦禛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看了看窗户,“不过是提供一个方向而已,哪里就高屋建瓴了。”
本就发黄的窗纸已经暗下来了,傍晚来临了。
外面响起了下衙的鼓声。
大庆没有加班一说,一干人收拾好房间,锁好门,各自回家。
秦禛坐上马车,到炸串店接上琉璃,一起回王府。
下车时正是日落时分。
大街笔直,火红的大圆球被一览无余,一整个,三分之一,半个……直到地平线以下。
天际只余一片鱼鳞状的云彩,极美。
秦禛驻足多欣赏了一会儿。
周管事从侧门迎出来,“娘娘,王爷回来了。”
秦禛没动,问道:“王爷要找我吗?”
周管事摇摇头,“那倒没有。”
秦禛点头,“那就好。”她觉得风景很美,可以用画笔记录下来,就朝琉璃比划了一下。
琉璃从车厢里取出一只小画板和一只包好了的石墨笔。
秦禛接过来,左手将板子靠在肚子上,右手执笔,刷刷画起了速写。
周管家:“……”
秦禛倒也不是托大,她认为,景缃之既然不找她,那回不回都不关她的事。
而且,她真心想画这一片风景——家门口的风景,光想一想就觉得很幸福,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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