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缃之坐起来,凑到小几前,拿起一条鸡腿,就着小几咬了一口,馒头渣黏成的外壳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牙齿触碰到水嫩多汁的腿肉,鲜、香、软、苏、脆等诸多口感在嘴里相继爆开……
真的很好吃!
为了这一口吃食,为了三昧院的灯火,他也不该随意靠近她。
生命应该远在礼仪和尊重之上。
他一直是这么做的,在大庆没有彻底安定之前,也应该一直这样下去。
秦禛吃炸串时,周管家通知她景缃之要来,所以她才让王妈妈留了一盘子。
然而,景缃之临到门口返回去了。
粗使小丫头禀报时,秦禛也惊诧了一瞬,但她毕竟搞刑侦出身,很快就总结出两个原因——一是,景缃之有要事,必须马上走;二是,景缃之不想拉近彼此距离。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觉得无比庆幸。
她现在是捕快,成天抛头露面,一旦与景缃之建立起感情联系,对他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那盘子炸物,其实是谢礼,感谢景缃之“不杀之恩”。
仅此而已。
后半夜果然下了大雨。
第二天起来时,温度低了好几度,屋子里燃了三个炭盆还是冷。
秦禛本不想搭火炕火墙的,但这种情况容不得她瞻前顾后。
以前在家没有话语权,嫁到王府后,她是唯一的女主人。
她说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给任何人交代。
只要不过分,该做的都可以尝试尝试。
第二天早上,登车前。
周管家对秦禛说道:“娘娘,前绿林盟主被杀,王爷今天一早赶赴匡山了。”
“原来如此。”秦禛明白了。
景缃之觉得她这个人还行,就给了她对应的尊重,想亲自过来说一声。
最后没来,大概就真的是怕连累她了。
她笑着说道:“我明白了。”
周管家松了口气。
他现在知道皇上为什么给他家主子赐下这一门亲事了,将军府的姑娘就是大气。
周管家拱手:“多谢娘娘谅解。”
秦禛道:“小事而已。我倒是有点事想麻烦一下周管家。”
周管家立刻道:“娘娘吩咐就是,不麻烦。”
秦禛从袖子里抽出一张草图,“我想把西次间改成暖阁。”
周管家红了脸,正院有暖阁,三昧院什么都没有,这是他的疏忽。
他说道:“娘娘放心,三天准完工。”
顺天府。
秦禛点完卯,和房慈一起往办公室走。
张文才神采奕奕地从后面追上来,搂住房慈的肩膀,笑问:“小房子家是做什么的?”
房慈道:“没做什么,普通人家。”
张文才道:“操,谁信啊!一出手就是酸枝木,我家连红榉都没见过。”
房慈嘿嘿笑着,“房家旁支而已,不值一提。”
“我就知道。”张文才更亲热了,“兄弟,日后有啥发财机会,想着你张哥点儿。”
房慈尴尬地赔笑几声。
秦禛双手插兜,自顾自走在前面。
“小毛。”张文才喊她一声,“你跟南城根儿炸串儿店家的姑娘什么关系啊?”
秦禛心中一凛,“那炸串儿店是我家开的,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张文才若有所思,“你亲妹妹?”
秦禛点点头,“亲妹妹,我接她一起回家。”她乘坐的是一辆普通马车。
张文才打量着秦禛,“你们兄妹不大像啊。”
秦禛镇定自若:“那是。张伍长去买串儿了吧,好吃吗?”
真正的林小毛只管记账,不出现在前堂,这是当初说好的,只要张文才不直接揭破她,她就没什么好怕。
张文才道:“十分不错,下次去给兄弟让让利,兄弟也能多去两回。”
秦禛松了口气,微微一笑,“一定一定。”
说话间,三人到了办公室,大家各自进屋。
周智和粱显已经到了,二人正在烧炭盆。
房慈自动自觉地拿上水壶出去打水,秦禛便拿了张抹布,把桌椅擦了。
大赵吸溜着鼻涕进了门,“太冷了太冷了,泥路都翻浆了,要冻不冻的,烦死了。”
粱显道:“火起来了,你赶紧过来烤烤。”
“得嘞。”大赵扑过去,冻得青幽幽的手伸在火盆上方,“周哥,天这么冷,童生们不会出门的。隔壁说今儿研究卷宗,咱也别查了吧。”
周智用余光看着秦禛,“这……”
秦禛专心擦桌子,她是小兵,不想操领导的心,更不想越俎代庖做周智的主。
另外,天气的确冷,大赵家境不大好,衣衫单薄,在外面跑确实为难他了。
周智思虑再三,说道:“如果虞玉竹没死,我们就不能懈怠,但是……”
他看看粱显,又看看秦禛。
秦禛见他实在为难,只好说道:“不然这样,你们仨看家,研究剩下的几桩案子,我和房子去查,两不耽搁。”
去三个人,一个赶车,两个在车里,车帘子就不好放下来,所以她选择二人组。
男女大防,就像刻在这个时代的人的dna里一样。
周智秒懂,笑道:“行,如果小房子不去,我和小猫去。”
大赵龇牙咧嘴地笑了,“周哥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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