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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页
    话最多的大赵默默赶着车。
    最爱问问题的房慈耷拉了大脑袋,周智一下一下地摸着下巴。
    秦禛在回忆她认识的张文才。
    张文才嘴碎,喜欢歘贱卖快,膈应人,但绝不是坏人。
    他爱和周智较劲,可他和他的几个手下相处得很好。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
    就算张文才对她而言不是一个好同事,但他还是一个好下属,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还可能是一个好儿子。
    他一死,张家的天就塌了半边!
    唉……
    秦禛在心里叹息一声,晃晃脖子,强行打断越发沉郁的心态。
    人已经没了,再多的惋惜也无济于事,不如想想怎么破这个案子。
    她问周智和粱显:“张伍长有仇家吗?”
    周智道:“仇家的事不清楚,听说最近在查一年前的一桩谋杀案。”
    粱显也道:“我知道,他啥也没查到呢,应该跟他的死无关。要说仇家,估计是那些街溜子、帮闲、惯偷啥的,他那人有点看上不看下,爱耍威风。”
    房慈问秦禛,“有可能是那些人杀的吗?”
    周智叹了一声,“没看到现场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秦禛点了点头。
    大约两刻钟后,一行人抵达三彩街,马车过依依香坊,再走十几丈就是康乐胡同。
    从康乐胡同进去,走不到一里地,有一座单孔石桥。
    张文才的尸体就在石桥下面的枯草地上,双脚朝东,头朝西,往日灵活狡黠的双眼早已失去光彩,但仍瞪得老大,像在表达着对这人世间的无比留恋。
    秦禛下车时,霍子清和冯师爷正站在桥上,赵岩带人下去了。
    第一步是查验桥下的脚印。
    赵岩很快就有了反馈,他禀报道:“大人,新鲜的脚印只有一种,应该是他留下的。”
    他指了指报案人--报案人是附近居民,家在桥下不远处。
    那么,张有才应该是被人谋杀之后,从桥上推或扔下去的。
    秦禛站在桥下,视线在桥上和尸体之间来回逡巡了两次,但没能得出结论。
    紧接着,李初六下去了,在张有才的尸体上检查一番,大声说道:“大人,张伍长胸口中刀,直接刺中心脏,暂时没发现其他外伤。尸体四肢松软,死亡不超过一个时辰。”
    霍子清问道:“通知家属了吗,他身上可有财物遗失?”
    赵岩道:“还不曾,这就去。”
    一个捕快从下面上来,飞快地往胡同里面去了。
    秦禛在周智耳边说了一句。
    周智便上了前,说道:“大人,在下想带人周围搜搜,看看能不能找到凶器。”
    霍子清道:“快去。”
    秦禛跟着周智从桥上下去,沿着几块踩得锃亮的石板到了张文才身边。
    张文才穿的是他自己的衣服,赭石色的府绸棉大氅垫在腰背部。
    胸口、脸上,以及周围的草地上,到处都有凝结的黑色血迹,这说明凶手刺中他的心脏后直接拔刀,他仰面落地的过程中,血液从心脏喷出,溅得到处都是。
    秦禛绕着尸体走了一圈,发现喷溅的血滴不但量大,而且距离也远。
    她在胸口上按了按,肋骨断了,刀子在刺断肋骨后,又刺断了大动脉。
    另外,桥的栏杆和桥身上没有溅上血迹,这都说明凶手的力量很大,他用刺穿心脏的匕首直接把张文才挑起来,送出去,之后才拔刀。
    张文才挂在腰上的荷包不见了——捕快们中午要在外面解决午饭,不可能不带钱,可以推测被凶手拿走了。
    看起来像抢劫。
    但秦禛觉得不是。
    周智和粱显等人搜遍了周围,没找到凶器。
    张家人来得很快,张文才的妻子抱着张文才的尸体哭得声嘶力竭,几个大孩子也是一样。
    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呆呆地站在母亲身边,不哭也不笑。
    大赵受不住了,捂住双眼,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房慈转过身去了。
    周智和粱显沉默着,右手握紧腰刀上的手柄,指节泛白。
    这是秦禛最不想见到的场面,她不想失态,便索性下了桥。
    桥两侧都有衙役,拦住了不少路过的、看热闹的老百姓。
    她打算走访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证人。
    秦禛站到一个衙役身边,清了清嗓子,大声问道:“诸位,有人瞧见什么吗?”
    围观的老百姓静了静,随即又“轰”的一声炸开了。
    “太早了,一般没人出门吧。”
    “是啊,天还没亮呢。”
    “打更的或许能知道点儿啥?”
    “扯淡,打更的要是看见了,只怕也活不了了。”
    “对对对……”
    秦禛认真听了好一会儿,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没听到。
    捕快上衙时天还黑着,如果不是做买卖、打更,确实没人出门。
    凶手等这样的一个时机,又选在了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找不到目击证人实属寻常。
    这又是一桩悬案!
    秦禛拱了拱手,转身回到桥上。
    张文才的妻子已经不哭了,霍子清正在问话。
    “张伍长有仇家吗?”
    “没听他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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