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大伯,一个弟媳,行止稍有不端,就会让人产生不好的猜测。
建宁帝披上裘皮斗篷,带着秦禛出了大殿,一边走一边说道,“说吧,有什么发现了?”
秦禛道:“皇上,案子大抵是破了。”
“破了?”建宁帝惊讶得声音都破了,惹得大殿内的几位老大人一起看了过来。
秦禛略一颔首,“差不多,但具体的还得皇上说了算。”
建宁帝大概想到了什么,“继续说。”
秦禛道:“虽然还未核实,但户部尚书周黎明周大人,以及江南江北两个清吏司的大人们,有勾连作案的重大嫌疑。”
建宁帝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冰冷得可怕,“证据呢?”
秦禛道:“皇上恕罪,臣妾以威逼的手段,闯进了江南的黄册库,两江的黄册损毁极为严重。程大人之所以被陷害,可能与他极力主张核查黄册,对比现有账册有关。”
“周大人怕事情败露,所以让伞宜这个与江南江北两地不相干的郎中自导自演,故意服下斑螯毒,栽赃程大人,并声称掌握证据,到皇上面前揭发,以让皇上对程大人产生怀疑。”
建宁帝接着说道:“之后,朕只要派人查下去,周大人就会仗着和朕的关系把准备好的脏水实打实地泼到程大人头上,上下沆瀣一气,做实程大人的罪名。只可惜,朕没有听信一面之词,让六扇门和顺天府联手查案……”
“但朕不明白,朕派人查案,应该正中周黎明等人下怀才对,他和罗志清为何如此沉不住气?或者,罗志清是周大人所杀?”
秦禛道:“臣妾刚在前海救下了慕成文,一问便知。”
建宁帝沉默片刻,“伞宜说,此二人手里有程大人贪腐的证据。那么,他们二人一死,程大人就更有口难辩了,即便与贪腐无关,朕也会治他一个不察之责。而且,周大人也更安全了。”
秦禛道:“皇上圣明。”
建宁帝冷笑一声,“圣明?朕分明……罢了,现在谁在户部?”
秦禛道:“司徒先生带着六扇门的人封锁了黄册大库。”
建宁帝点点头,“如此惊天大案,居然一天之内破了,你做得很好!回吧,回去等朕封赏。”
秦禛福了福,“六扇门劳苦功高,臣妾不敢居功。”
建宁帝摆了摆手,大步进了未央宫。
几位大人站了起来。
建宁帝道:“诸位大人,随朕往户部走一趟。”
大学士马廷方问道:“皇上,户部出事了吗?”
“哼。”建宁帝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诸位去了就知道了。”
黄册乃是历代王朝收缴赋税的根本,不出问题则已,出了就是大事。
建宁帝带人直接杀到江南黄册大库。
六扇门的人已经接管此地,司徒演押着周黎明,正在静候建宁帝的到来——这样几乎可以导致亡国的大案,只要建宁帝不糊涂,必定亲自处理。
“草民参见皇上。”司徒演跪了下去。
建宁帝赶忙扶他起来,说道:“快平身,这些年辛苦司徒先生了。”当年,他们兄弟二人打算谋权时,司徒演就在他们身边出谋划策了,他也是半个帝师。
司徒演起了身,“皇上言重了,草民心之所向,不辛苦。”
“皇上,老臣冤枉啊!”周黎明诈尸似的喊了一嗓子,脑袋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
建宁帝没搭理他,问道:“先生看过了吧,怎样?”
司徒演道:“损毁十之八九。”
四位军机大臣倒吸一口凉气。
“亏朕叫你一声表舅舅。”建宁帝气急攻心,一脚踹在周黎明的胸口上。
周黎明被踹了个倒仰,赶紧爬了起来,“皇上,不是臣不做为,而是积重难返,臣实在无能为力啊。”
“是吗?”建宁帝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来,“周大人,从现在开始,你再辩解一句,朕就杀你周家一人,你看如何?”
周黎明老泪横流,捂住嘴,一句不敢多言。
建宁帝道:“马大人拟旨。首先,征集人手,彻查所有黄册,先以江南江北为主,其他行省稍后。其次,着六扇门两位少卿,分别赶赴江南江北,核查账目,缉拿相关案犯归案,并传朕旨意,两个省份赋税减三成,为期三年;最后,着吏部选取擅长算学人才,补充户部官员。”
大学士马廷方道:“老臣遵旨。”
他的话音将落,一名带刀侍卫禀报道:“皇上,六扇门李准求见。”
建宁帝道:“进来。”
“卑职李准参见皇上。”李准单膝跪下,“启禀皇上,慕成文慕大人彻底清醒了,据他交代,他和罗志清均有把柄在周大人手中。今天下午,周大人告诉他们,一旦程大人之事处置不好,必定会引火烧身,只要他们若肯自戕,他便出面保住他们两家老小。”
建宁帝笑了笑,“所以,只要他们一死,你就可以咬死程良舒,通通换上你的人,是也是不是?”
周黎明筛糠似的颤抖着,一句囫囵话说不全。
他之所以用斑螯毒,一方面,是想把此案与前两起斑螯毒案件相关联,扰乱六扇门和顺天府的视线;
二方面,如果伞宜栽赃顺利,一定会搅乱程良舒的心绪,让其无法专心办差,只要皇上对程良舒有所怀疑,就会由他主持对江南江北的复核审计,届时弄死罗、慕二人,程良舒有口难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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