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跃武的目光瑟缩了一下。
房慈和大赵正面对他,当然知道他这样意味着什么。
房慈道:“真的是禽兽不如。”
大赵扬了扬拳头。
秦禛从厢房出来,去偏院找罗毅,罗毅不在,她便往霍大人的签押房去了。
他和冯师爷都在这里。
小厮给秦禛开了门,热情把她请了进去。
霍大人差点站起来,他假意挪动一下身子,到底稳住了,问秦禛:“刘捕头此来所为何事?”
秦禛道:“霍大人,关于马跃武的案子,我想请罗总捕头随在下走一趟马家,顺便请个大夫,给马老太太看看病,我怀疑马老太太是知情者。”
霍大人捻了捻胡须,“刘捕快不妨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又为何会惊动六扇门呢?”
秦禛就把景缃之放在一边,只说自己找两个六扇门高手去了一趟马家,然后把马跃武的所说所为重复了一遍。
霍大人倒吸一口凉气。
罗总捕头则瞪大了眼睛,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辩解道:“我这表弟不但善于经营,且乐善好施,怎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秦禛笑而不语。
霍子清是相信秦禛的,毕竟人家是王妃,根本没必要通过冤枉一个马跃武达到晋升的目的。
他说道:“刘捕快也算有人证,罗总捕头微有狭隘之嫌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嘛。但罗总捕头有疑虑也是人之常情,就随刘捕快走一趟吧。”
罗毅站了起来,拱了拱手:“谢大人体谅,在下这就同刘捕头走一趟。”
马家。
马跃武的妻子开了门,胖妇人一见罗毅就哭了起来,却绝口不提伸冤一事。
罗毅心里有火,怒道:“哭有什么用,还不从实说来?”
胖妇人道:“大表哥,关于老爷的事弟媳……真的不清楚啊!老爷他平时都是好好的,孝顺老太太,对弟媳也从不大小声。”
秦禛道:“所以,昨晚对老太太不好是真的,喂屎也是真的咯。”
胖妇人低下头,不做回答。
罗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冷哼一声,问道:“现在能拜访舅母吗?”
胖妇人道:“大表哥请。”
她在前面领路,把二人带去东次间。
屋子里大概开过窗了,空气有些冷冽,角落里燃着粗劣的檀香,味道有些刺鼻。
伺候马老太太的妈妈打开床帷幔,退到了一边。
马老太太极其消瘦,神色萎靡,一张老脸像被拧皱了的草纸。
她绝望地看着罗毅,眼里却没有一滴泪。
罗毅道:“大舅母,很久没来看你老了,你老最近瘦了不少。”
马老太太闭了闭眼,像是表示赞同,又像是不耐烦。
罗毅道,“表弟被送到顺天府了,你老知道吧?霍大人让外甥来问问,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他迟疑着问道,“表弟真的杀人了吗?你老可不能因为嫉恨他,就把他往绝路上推啊。”
秦禛冷笑一声,“老太太,你老也不能因为他是亲儿子,就姑息他。毕竟他奸杀了六个三四十岁以上的妇人,我觉得你老可能也清楚,他这相当于杀了六次你老人家。”
“啊!”马老太太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怒吼,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啊,啊啊啊!”
胖妇人道:“我娘的意思是,我家老爷没有杀人。”
马老太太摇了摇头。
罗毅欣喜道:“刘捕快,舅母说表弟没有杀人。”
秦禛哂笑,“罗总捕头这是想包庇令表弟吗?”
罗毅矢口否认,“这怎么可能?这明明是舅母的意思。”
秦禛不理他,清晰地问了一遍:“马跃武杀人的事,你老知道吧。”
马老太太瞥了罗毅一眼,清楚地点了点头。
秦禛问:“马跃武前两次杀人,是不是都告诉过您老人家。”
马老太太又点了点头。
秦禛再问:“那你老还记得日期吗?”
马老太太还是点头。
罗毅无话可说,怨怼地看了马老太太一眼。
这时,院子里传来房慈的声音,片刻后,他和一名老大夫走了进来。
大家寒暄两句便也罢了。
老大夫先舌诊,后脉诊。
盏茶的功夫后,他从床边退了出来,“这病耽搁了呀,现在不好说,勉力一试吧。”
那妈妈搭了一句:“我就说吧。”
胖妇人道:“你给我滚出去!”
秦禛道:“妈妈不必怕她,这期间牵扯好几条人命,你且说说,马跃武给老太太请过大夫吗?”
那妈妈道:“自打我来马家,他从未请过大夫,以前不知道。他就是没安好良心,不然也干不出那等事来。”
罗毅和秦禛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马老太太木然地看着放在被子上的枯瘦的手。
秦禛摇摇头,尽管也算因果报应,但她还是觉得老太太当真可怜。
大概是因为,每个人都会老去吧。
罗毅叹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胖妇人追了上去,“大表哥,老爷怎么办,你可不能不管我家老爷啊。”
罗毅道:“舅母都承认了,你还想让我怎么管?”
胖妇人道:“她陷害我家老爷,她一直恨不得我家老爷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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