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应一声,一甩鞭子,与程良舒的马车擦肩而过。
岳平奇怪地看了秦禛一眼,但什么都没问。
秦禛本不愿解释,但又觉得不解释就会有不必要的误会,说道:“秦家人知道我做捕快,但程家人是不知道的。”
岳平恍然,“属下明白了。”
程良舒刚下衙,正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对秦禛的“视而不见”一无所知。
他还在思索秦禛在大殿上说的话。
起初,他觉得建宁帝让秦禛参加大朝会太过冒险,一旦露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但没想到,秦禛不但丝毫破绽没露,而且还将几个新部的作用讲得入情入理,甚至发扬光大了。
眼界之宽,视野之广,让人瞠目结舌。
回到家里,程自如正在书房等他。
程良舒知他为何而来,说道:“放心吧,没事了。”
程自如松一口气,接过他的大氅挂在衣架上,笑道:“真没想到,表妹还有这般能耐。”
“唉……”程良舒长长地叹息一声,在书案后落了座。
程自如又给他倒了茶,“父亲,表妹紧张了吗?”
程良舒道:“非但没紧张,还顺手救了一个老范大人。”
程自如惊讶地挑高了眉毛,“怎会如此?”
程良舒道:“她官位低微,站位偏后,而且她还不能发出女声,我以为她会因为掩饰嗓音而不敢大声讲话,没有机会发言,却不料人家心思巧妙,不但救了人,还趁机把皇上想听的都说了,工部尚书、礼部尚书、刑部尚书,还有怡王,被她驳斥了个遍。如果她是男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程自如手里捧着的茶一歪,顿时洒了满手,烫得他一下子跳了起来。
慌慌张张地擦了手,他一边擦衣襟上的水一边说道:“表妹的性子向来古怪,敢验尸的人胆子必然也大,不过是照皇上的要求讲几句话而已,父亲是不是……”
“非也。”程良舒皱着眉头说道,“皇上要成立新部,岂会不和军机处商议?为父是知道一些细情的,但经过今日的大朝会后,教育部的条条款款都有了极大改动,且所有改动都是围绕她的意见来的。”
程自如呐呐:“也许是王爷教给她的吧。”
程良舒恨不成钢,“你这孩子,如果王爷自己能行,又何必冒险让她走一趟,也不知秦雯那丫头给你吃什么迷/魂/汤了,好好的表妹你不要,非要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闹得程家一家跟着你抬不起头来,蠢不蠢?!”
程自如耷拉着脑袋,“父亲息怒,儿子知错了。雯表妹虽然没有表妹能干,但蕙质兰心……”
“罢了,那些废话为父不想听。”程良舒打断他的话,“还是说说几个新部,考虑一下你将来努力的方向吧。”
飞鸟阁。
秦禛在沙发上落了座。
虞玉竹道:“东家,黄姑娘今天下午过来了。”
——黄姑娘是秦禛收了她几副画的新手小画家。
“哦。”秦禛欣赏着墙上的画,“她说什么了?”
虞玉竹把一封信交给秦禛,“没说什么,就让奴家把这封信给东家。”
秦禛拆开。
黄姑娘写了满满一大篇,先对秦禛表示了感谢,后对秦禛的指教心服口服,遣词造句情真意切。
她笑道:“很好,是个上道的姑娘。”
“吱呀……”店门发出一声轻响。
秦禛抬起头,只见前些日子见过一面的俊美男子迈步走了进来。
他步履从容,目光与她交接时,略略点头,露出一抹友好的、极淡的笑意。
秦禛略一颔首便也罢了,把花笺放回信封里,问道:“有人问过她的画吗?”
虞玉竹道:“有人看,没人问。奴家觉得黄姑娘的画不如前面两个画师,只怕不大好卖。”
秦禛道:“一两天看不出什么。而且,黄姑娘的画色彩鲜艳,装帧效果很好,一定会有人喜欢的。”
说到这里,她起了身,吩咐道:“送走这位公子就关店吧,你早点回家。”
“是。”虞玉竹蹲了蹲,“东家慢走。”
秦禛答应一声,出了门,正要上车,就见一个男子从街对面跑过来,看着脸熟--应该是在羊蝎子饭馆遇到的几个人中的一个。
她下意识地看看左右,两侧都有跑动的男子,且都在小馆子里见过。
情况不对!
这个时候让马快跑显然不大可能,一旦这些人追上来,老刘的生命岌岌可危。
秦禛心里一紧,小声说道:“我钻对面胡同,鹿鸣街接应。”
她从口袋里取出匕首,握在手心,迎着街对面的男子跑了过去。
那男子看清她的脸,脸上明显有惊讶的表情。
他认出她来了,但他又不认识她,那他是怎样知道她在这里的呢?
守株待兔吗?
以上的念头在秦禛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双手交握,拔下匕首皮套,在二人即将面对面时忽然挥出匕首……
那人可能是个练家子,反应极快,拼命向左一闪,让过了秦禛。
秦禛带刀过人成功,加快脚步钻进胡同里。
胡同笔直,但有隔火夹道,只要巧妙利用就比在大街上疯跑强。
“老王围她!”
“跑快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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