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之劳……”景缃宇忽然停住了,狐疑的目光落在秦禛的侧脸上,“你真的不怕死,还是……”
此人疑心极重,他在怀疑她有所仗势。
秦禛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表情不变,伸出双手,指向南城门的方向,“我当然怕死,但我相信景缃之可以救我。”
“景缃之进城了吗?”景缃宇赶忙凝神看过去,“人在……当真来了。”
为转移景缃宇的视线,秦禛胡乱指了一下,没想到竟然真把景缃之指出来了。
他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身穿玄色暗纹曳撒,腰间挂着长剑,不慌不忙地朝钟鼓楼的方向跑来了。
古成、严凉、封一寸等人都不在。
秦禛细看了一下,他身后跟着的几乎都是生面孔。
在大约二百米之外,景缃之让后面的人停了下来,独自纵马前行,最后停在钟鼓楼正前方约二十米处。
他从腰带上抽出一只望远镜,举起来看向秦禛,大声说道:“王妃,本王接你回家。”
这么近的距离是不需要望远镜的。
秦禛心头一动,感动戛然而止,弱弱地说道:“你可真傻,何苦来哉呢?”
“哈哈哈……”景缃之笑了起来,“放心,傻人有傻福,不像某人,隐姓埋名一辈子,最后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昭王此言差矣。”景缃宇开了口,“虽说得不到江山,但我得到了你的王妃,滋味还算不错,你为了一个残花败柳不惜舍命前来,不得不说,传言的确不可信。”
“哈哈哈……”老常和一干青莲会成员大笑了起来。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欺骗妇孺,□□捋掠。”景缃之面色不变,笑着对秦禛说道,“不管你经历了什么,这辈子我都不会负你,不纳侧妃,不设通房。”
老常冷笑道:“啧啧,王爷还真是伟大呢。早知如此,咱们不如多叫几个兄弟了。”
“嗖!”一道银光朝老常射了过来。
老常面色一变,手中长剑挥出,“叮”的一声,一枚柳叶小刀被磕飞了出去。
他说道:“主子,快让他自我了断吧,以免夜长梦多。”说完,他长臂一伸,抓到秦禛的肩膀,带到身前,一把按在箭垛上。
景缃之抬起手,不太明显地做了一个下压的姿势,“急什么,都是亲兄弟,隔空交手多年,叙叙旧不好吗?”
景缃宇道:“少废话,你若自我了断,我就放她一条生路。”
景缃之道:“你当我是傻子吗?”他双腿一夹,骏马叫了两声,哒哒哒地朝鼓楼楼门跑了过来。
“砰砰砰……”密集的鸟铳声响了起来,追着枣红马过去了。
景缃宇眼见着子弹从景缃之身边擦过,有些沉不住气了,大叫道:“快射,快射啊!”
老常用了内功,极其响亮地喊道:“昭王,你的王妃就要下去了,你不来迎接一下吗?”
他手上略一用力,准备把秦禛拉起来。
“砰!”
一个巨大的、足矣盖过连珠铳的枪声响了起来。
钟鼓楼上的人愣了一下,正要查看是哪里发出的动静,就见景缃宇旁边的来福倒了下去。
老常气急败坏,“保护主子,保护主子!”
然而,晚了。
“砰砰砰……”巨大的枪声接连响起,簇拥在景缃宇身边的青莲会高手亦接连倒地。
“我操!”老常怒骂一声,一个纵跃将景缃宇压在箭垛之下,“贱人哪里走?”
景缃宇脱险,他立刻腾出手来对付正在往一边爬的秦禛。
秦禛不甘束手就擒,躺在地上踹了他一脚。
她早已脱力,这点力道对老常来说不疼不痒,他狠狠地在她大腿上踢了一脚,趁秦禛疼得无法呼吸时,去抓秦禛的双手。
就在他要抓到还没抓到之时,秦禛猛地挺身,双手朝老常的脖子刺了过去。
距离太短,老常丝毫没有防备,被她戳了个正着,尖锐的刺痛感提醒他,他的喉咙被秦禛刺穿了。
“你……”鲜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常叔!”景缃宇绝望地大叫一声。
老常闭上了嘴,高高地扬起长剑,朝秦禛劈了下去……
刚刚那一下耗光了秦禛积攒所有的力气,她平静地看着长剑带着风声朝她的脖颈而来……
“啊!”老常发出一个短促地叫声,长剑落地,他也倒了下去。
秦禛朝门口望了过去。
景缃之道:“本王总算没有来迟,王妃受惊了。”
秦禛松了口气,看了眼天空,心安地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子。
景缃之朝后面招了招手。
琉璃从屋里出来,抹了把眼泪,小心翼翼地把秦禛背起来,带她下楼去了。
景缃之看向景缃宇,“怎么样,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要本王亲自动手?”
景缃宇站了起来,惨然一笑,“景缃之,你不用太得意,倭寇已经到了城外,能和大名鼎鼎的昭王一起死,也不算太窝囊。”
景缃之冷笑一声,甩了甩袖子上流下来的鲜血,“景缃宇,梦该醒了,倭寇趁着飓风上岸,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吗?你以为彭大人不知道吗?象牙县只是佯攻,其实倭寇想从三湾县进,攻临城,再打余州府。放心吧,本王连你放在跳鱼湾的船都砸了,识相的话跟本王回京,皇兄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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