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汤晃过雪白肌肤,鲜丽的花瓣贴在胸口,水波下风姿隐绰,入眼旖旎。
盛煜往前跨了半步,忍不住低笑道:“让我看看也没什么。”
见魏鸾黛眉含怒,理直气壮道:“毕竟你早就看过我。”
这是什么歪道理,偷闯浴房还有理了不成!魏鸾被他两道火苗窜动的目光盯着,脸简直要红透了,才不管谁从前看过谁,赶紧往前凑了凑,借着浴桶的边沿挡住身体,一个劲地赶他,“快出去,快出去!”
见盛煜不顾阻拦,仍抬脚上前,手边没东西可用,直接掬水往他身上泼。
这一泼,手臂挥动,春光乍泄。
盛煜喉头微紧,迎面又是香汤袭来,浇在他胸膛腰间。魏鸾大概是头回碰见这种事,像被敌军逼到角落后拼死防守的小可怜,红着脸慌乱窘迫,死命地泼水赶他。
盛煜逆流而上,躬身将双手扶住桶沿。
这般情势,魏鸾也不敢动了,只管抱着膝盖缩在浴汤里,恼怒又可怜。
盛煜十指紧紧抓着桶沿,指尖忍不住拨弄香汤,眼底炽焰翻腾,有种将她捞出来的冲动。
但若真的任性,魏鸾得跟他翻脸。
盛煜死死盯着她,忽而俯身,吻向她的眉心。
唇是滚烫的,比香汤还热几分。
盛煜指节渐而泛白,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亲吻后站直身体。衣裳前襟早就湿透,他瞧着她双眸,声音低哑地道:“水落而石出,我心满意足。”说罢,唇角挑了挑,竟有几分调戏得手的意思。
魏鸾微愣,等他退开两步后,才算明白这水落石出的意思。
她忍不住又捧了水朝他身上砸过去。
盛煜倾身躲开香汤,只冲着她笑。
魏鸾泼得更狠,肆无忌惮地袭击,水珠溅得他满头满脸都是。
盛煜的笑容却愈来愈浓,在退出浴房时,想着魏鸾弹尽粮绝纤毫毕露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后知后觉的染冬赶来,便见向来威仪端贵的盛煜浑身湿透,那张冷峻的脸上却笑意极盛,活生生将腊月寒冰烤成了炎炎夏日。
染冬自打进了曲园,还是头回见他笑得如此肆意。
她心中纳罕,忙行礼道:“主君。”
“免了。”盛煜笑而扬手,吩咐道:“去给少夫人添水。”说罢,健步而出,扛着湿漉漉的衣裳去南朱阁,冲了好半天的凉水。
而魏鸾被他如此搅扰,思绪也彻底打乱。
……
没过几日,便是章太后的寿诞。
她是陪着先帝打江山的女人,永穆帝的亲生母亲,加之手里握着权柄,在朝堂内外的地位都格外尊崇。且本就野心勃勃,不愿轻易退居到幕后,为了给章家撑腰撑门面,这寿宴办得便格外盛大。
章皇后早就放出了消息,寿宴之日,群臣与高门女眷齐聚北苑。
轩峻威仪的阁楼上,帝后与妃嫔、皇室宗亲尽数到场,就连隐逸田园的皇叔也难得入宫,陪坐在侧。章太后一袭黑底玄纹的华贵宫装,珍珠为扣,金线织边,绣纹狰狞端贵。花白的头发高高堆起,赤金宝冠下,见惯生死的眉目威冷慑人。
她甚少在众人前露面,难得出席这等场合,即便是寿宴大喜,也不苟言笑,气度威仪。
若将身侧的永穆帝换成周令渊,便活生生是垂帘听政的霸道姿态。
群臣叩拜祝寿,各回矮案后的座位。
自地位尊崇的皇叔起,陆续由皇亲国戚进献寿礼,而后是两位相爷、六部尚书。奉承溢美之辞不绝于耳,但凡跟章家有些牵扯的,更是挖空心思,欲讨她老人家欢心。章太后自恃身份,瞧过六部尚书的寿礼后,余下朝臣的贺礼不再过目。
倒是对女眷的东西颇感兴趣——
瞧了几位娘家侄女、孙女的寿礼后,忽而起了兴致,瞧向魏鸾。
魏鸾遂起身进献寿礼。
这场寿宴毕竟是借永穆帝的名义办的,哪怕章太后再居心歹毒、干政弄权,她也是先帝的皇后,永穆帝登基之初便尊奉的太后,地位超然。曲园的私仇在朝政跟前不值一提,魏鸾亦花了不少银钱,请人造了副精美的珠冠,权作贺寿之礼。
因那日章念桐行径古怪,魏鸾对此也颇留心。
想来想去,比起那些进献珍禽奇鸟、诗篇书画以博恩宠的,选了最为稳妥的珠冠。既不必担心禽鸟在寿宴当场离奇死亡以致获罪,也无需担心书画有假,诗赋被人抠着字眼解读,往后牵扯出麻烦,论造价用心,也不会太逊色。
她双手捧上贺礼,姿态恭敬。
章太后似乎也颇满意,命人揭开宝匣,将珠冠摆在案上观赏,那张年迈威仪的脸上甚至露了点笑意,道:“这珠冠打得倒是精致,嵌的宝石也漂亮。哀家平时懒得用这些,瞧着这个,倒想戴了试试。”说着话,捧起珠冠。
盛装之下,她当然不会此刻就戴,便只上下左右的打量。
周围妃嫔女眷亦出言附和,夸赞不止。
某一刻,她唇边的笑忽然凝住,似颇诧异地瞥了眼魏鸾。
周遭众人察言观色,亦齐齐住嘴。
而后便见章太后将手伸入珠冠里面,似揪住什么东西往外扯了扯,轻微的裂帛声里,扯出个与冠上赤金同色的布团。看那形状,有头有脚有身体,竟像是个绸布人偶的模样,只是做得极小,不及中指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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