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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页
    魏鸾轻呼了声,抬手打他,“你做什么!”
    “陪我沐浴。”男人面容峻整,理直气壮得近乎无赖。
    “手还酸着呢!”魏鸾红着脸小声反抗。
    盛煜在她耳边吹气,“乖,不欺负手。”
    ……
    当天晚上,盛煜换好寝衣回到床榻时,被欺负后赌气的魏鸾已经睡下了。床榻里换了床很宽大的合欢锦被,铺开后却在中间如田垄般折起,将床榻一分为二。魏鸾满头青丝拖在枕畔,面朝里侧安静睡着,听见脚步也无动于衷,唯有耳梢泛红,显然是为浴房里的事。
    那么,她的意思就摆得十分明白了——
    楚河汉界已然分明,她在里面,他睡外面,不许越界。
    盛煜揉了揉鬓角。
    这种幼稚的把戏自然拦不住他,半夜里随便翻个身,便能将她抱进怀里。
    不过此刻还是不能招惹。
    毕竟白日里,兽性大发时确实将她折腾得快哭了。
    再厚着脸皮欺负,她恐怕会真的哭给他看。
    遂扑灭烛火,规规矩矩睡在床榻外侧。到翌日清晨醒来,泾渭早已模糊,魏鸾仍睡在最里侧,他不知是何时钻过去的,不止拥了娇躯在怀,连她的枕头都分了一半。而魏鸾也微屈双膝钻在他怀里,如过往的许多个夜晚般,将手搭在他腰间,早已不是昨晚背对着他的姿态。
    甚好。
    盛煜睡意惺忪地笑了笑,没惊醒她,自管起身换衣去赴朝会。
    整日忙碌,回到曲园已是傍晚。
    走近北朱阁的时候,隔着院墙都能听见里面的笑声。
    ——自打小阿姮出生后,北朱阁似乎愈发热闹起来。从前因魏鸾怕有失少夫人的身份,行事颇为沉静规矩,加之仆妇侍女惧他威仪,纵偶尔堆雪人、编花篮地玩闹,多少有些收敛。后来她怀孕诞女,有魏夫人在曲园照料陪住,多少勾起娇憨性情,不再束手束脚。北朱阁里的笑闹之声,亦愈来愈多。
    此刻夕阳斜照,主仆在院里围成一团。
    白日里逼人的暑热过去,这会儿暖热适宜,魏鸾将刚睡醒的小阿姮抱出来,正好透透气。院里的槭树下有竹编的短榻,上头铺着凉席,极适合晚间纳凉看星星。小阿姮这会儿乖乖裹在襁褓里,由坐在榻上的魏鸾抱着。
    短榻旁边,染冬、抹春、画秋她们团团围站,春嬷嬷蹲在旁边,手里拿了个布老虎,从尾巴处推着,慢慢往阿姮跟前“爬”。
    一群人各自躬身,笑眯眯地逗孩子。
    小阿姮虽然不认识布老虎,却还是被吸引了注意,懵懵懂懂的看向那花花绿绿的东西。在小老虎爬上襁褓,凑到她跟前时,甚至还咧嘴笑了下。
    这一笑,周围众人的心都快化了。
    盛煜站在院门口,忍不住也勾了勾唇角。
    在小阿姮生出来之前,他真的没想到北朱阁会变得这样热闹温馨,没想到向来沉稳历练的春嬷嬷会蹲在床榻边,像市井老妪似的逗弄乳儿,没想到这几个出自公府、行事规矩的侍女会围着襁褓,仅仅为小女婴的轻微举动便笑得春光灿烂。
    这场景于他而言是很陌生的。
    背负着外室子的身份,盛煜幼时过得其实很孤单。
    极幼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他只记得,很小的时候,盛闻天便为他请了京城里颇有名气的先生,教他读书识字,能跑能跳的时候,又亲自教他习武。旁的男孩会撒娇会顽劣,盛煜却很早就知道,嫡母不喜欢他,甚至恨不得将他扔去别苑养着,眼不见为净。
    他也因此不敢乱跑,每日安分读书,按时习武。
    哪怕偶尔磕碰、摔疼了,也只能默默爬起。
    哪怕羡慕同龄人,也只能忍着。
    种种情绪在那时便刻意收敛,旁人轻易便能拥有的天伦之乐,于他而言遥不可及。既难以触碰,没机会体尝,只能远远的隔绝。后来进了玄镜司,愈发练出冷厉的性情,别说主动去逗襁褓里的婴儿,便是旁人递到跟前,也心无波澜——当然,除了盛明修那臭小子曾拿侄儿给他抱,也没人敢来招惹。
    而眼前这样的情形,盛煜更是从未想过。
    但这一幕无疑是温暖的。
    像是长久行走在冰天雪地的人,因怕贪恋得不到的温暖,有意避开暖炉火堆,踽踽独行于暗夜。而今眼前忽然堆了篝火,暖热的火苗跳窜,旁边还有至亲的人言笑晏晏。似乎有只无形的手,招呼他近前。
    盛煜忍不住走向短榻。
    春嬷嬷听见脚步声,见了是他,脸上的笑意尚未褪去,含笑行礼。
    染冬等人亦然,默默让出位子。
    盛煜那身玄镜司统领的官服微摆,踱步过去坐在榻上,取了那只布老虎。这小老虎是魏夫人闲时做的,比盛煜先前雕的更为柔软,憨态可掬。那只手修长干净,骨节分明,寻常惯于握剑,决断生死,如今拿了逗小孩子的幼稚玩意儿,多少有点别扭。
    更何况,他身上还穿着那身威冷慑人的官服。
    魏鸾气他昨日的霸道行径,也没看他,只淡声道:“夫君先去换身衣裳吧。”
    “不急。”盛煜将布老虎凑到小阿姮跟前。
    春嬷嬷等人极有眼色地各去忙碌。
    槭树下,转瞬间便剩了夫妻俩独自相对。
    昨日的肆意欺负固然令盛煜愉悦,但此刻魏鸾尚未消气,他还是得及早善后,可不能气坏了娇滴滴的小娘子。不过那是闺房里的私事,自是没法拿出来在这儿说,遂将那双泓邃幽深的眼睛觑着她,目光只在她眉眼间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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