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姮没了布老虎,懵懂地看着他。
她爹看着娘亲,没看她。
她娘亲则垂着脑袋,拿指腹轻轻摩挲阿姮肉乎乎攥紧的小手,没理会她爹。
风吹过庭院,送来饭菜的香味。
盛煜瞧着两位掌中明珠,抬手将那只布老虎慢慢地往小阿姮的襁褓里爬。大抵是跟布老虎玩多了,小阿姮竟试着抬手,似乎是想抓住它。才刚满月的懵懂孩子,小胳膊肉嘟嘟的,当然没碰到布老虎,但这反应却令魏鸾微喜,忍不住瞧向女儿。
那只布老虎便在此时突袭,轻轻触到魏鸾鼻端。
猝不及防的触碰,令鼻子痒痒的。
魏鸾缩头抬眉,正对上盛煜的眼睛,像是沉渊被阳光朗照,藏了温柔笑意。她轻哼了声,将女儿头上被蹭歪的帽子戴好,盛煜却仍盯着她,布老虎再度袭来,嘴巴碰到她的脸颊,像是亲吻。而他的声音,也低低传到耳畔,“今晚给你捏腿,舒筋活络,如何?”
“还要给阿姮换尿布。”魏鸾道。
“抢奶娘的活?”
“给女儿换尿布,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是是是,天经地义。”盛煜知她是故意为难,不过既然已为人父,照料女儿本就是该做的,就算手生,也得试试,遂将小阿姮抱过来,接着软磨硬泡,“你得教我。”
魏鸾才不,起身挑眉道:“你不是很会无师自通么!”
说罢,腰身一扭,盈盈进了屋里。
剩下盛煜抱着女儿,父女俩四目相对,做女儿的懵懂天真,当父亲的满脸无奈。无师自通嘛,确实是,昨日在浴房折腾魏鸾的时候,他试了个新花样,美其名曰无师自通。没想到这么快,魏鸾就把把账算到他头上了。
“你娘亲真小心眼。”盛煜低声嘀咕。
小阿姮不知道听懂没,只朝他笑了笑。
刚刚满月的奶娃娃,牙齿都还没长出来,笑的时候差点流出口水。不过她随了魏鸾,长得极为可爱,圆溜溜的眼睛被修长的睫毛护着,精致的小鼻子,嘴巴也小巧,跟盛煜记忆里幼时的魏鸾有几分相似。满身柔软的小衣服,粉色的兔子软帽遮住脑袋,笑起来的时候,当真是暖得能让人心都化了。
盛煜凑过去,亲了亲怀里的宝贝。
“走,去换尿布!”他单手抱住女儿,拎起布老虎的尾巴,大步进屋。
……
当天晚上,魏鸾看着盛煜换尿布时被女儿尿得湿透的衣袖,笑得前仰后合。
盛煜头回伺候女儿便得了重礼,哭笑不得。
可惜女儿娇娇软软,打不得骂不得,最后只能默默去换衣裳,晚上接着给魏鸾揉腿。从脚踝一路揉向腰肢,最后将她困在床榻,红绡帐里酥软销魂。
不过这样的好日子盛煜没能享受太久。
因重阳过后陇州传来急报,说定国公带兵反了。
起兵的理由如永穆帝和盛煜所料,那位拥兵自重的沙场老将找人写了檄文,说盛煜乱臣贼子,蒙蔽皇帝构陷忠良,实属奸贼佞臣,章家既随先帝平定天下,又曾为国建功收复失地,无数男儿血染沙场,忠心耿耿铁骨铮铮,岂能坐视不理?定要誓死捍卫天下,清君侧,除国贼。
他的背后,还扯了废太子周令渊的旗帜。
而肃州百姓只知章氏追随先帝、护卫边疆的功劳,不知朝堂暗涌,竟有不少人信以为真。
烽烟既已燃起,盛煜自须仗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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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
第142章 秋宴
定国公谋反的事, 在朝堂掀起轩然大波。
消息传来时,永穆帝当即下令,让禁军查封定国公府, 尽数羁押——在镇国公府阖家问罪后, 章孝温其实尝试过暗里将家眷接出京城, 不过彼时正逢国丧,永穆帝命玄镜司和兵马司皆留意戒备,哪有章孝温插手的余地?
时至今日,除了章孝温的发妻乔氏暗度陈仓, 成为漏网之鱼外,旁的皆在京城。
不过魏鸾的外祖母原就上了年纪, 先前帮着窦氏扣押魏峤夫妇、诓骗魏鸾, 以致母女彻底决裂, 虽是意料中的事, 也让老人家病了一场。再往后宫变失利, 章氏母子被废, 更如万钧巨石砸在头顶。老夫人享了一辈子的福, 眼瞧着章家从烈火烹油、簪缨繁华, 走到如今树倒猢狲散的地步, 岂不心痛?
据周骊音说, 老妇人家已重病许久,只拿参汤吊命, 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章孝温显然是知道无力回天,索性扯起反旗。
余下的便是二房的章孝谦、韩氏和章经。章孝谦与章孝温是异母所出, 嫡庶分明, 能耐更是天壤地别。章孝温常年驻守在肃州, 也是沙场杀伐的猛将, 与这庶出的弟弟原就感情不深,既救不出京城,也不以其为软肋。
这般做派,分明是忍痛舍了亲眷,背水一战。
永穆帝岂会掉以轻心?
查封定国公府后,立时颁发早就备好的布告文书,说章氏曾随先帝平定天下,立下赫赫功劳,永穆帝因此器重宽容,待以功臣之礼。谁知章氏恃宠而骄,兴国公、镇国公、定国公在上祸乱朝纲、蛊惑东宫,在下纵容家奴、骄横跋扈,惹得民怨沸腾、朝堂动荡,如今做出通敌叛国、犯上谋逆的行径,实在有负先帝与今上的信重与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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