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春和脸色铁青,加上之前的难堪,只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狼狈的从顾府门口走了,等着钻入一旁的巷子里,这里没有灯笼,加上狭窄,显得十分闭塞,但是却把苏春和隐在暗处,终于让他觉得好受了一些。
苏春和到现在也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到底得罪了谁?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声音,正是他的随从,苏春和用官帽压了压头,似乎这样可以把他隐藏起来,掩饰住他的狼狈,他喊道,“我在这里。”
随从正是奇怪,他们少爷怎么会在这里?在仔细一看,低垂着头,脸色铁青,似乎受尽了委屈一般,整个人都蔫蔫的。
要知道苏春和可是个状元郎,加上相貌出众,举止文雅,正是仪表堂堂的美男子,什么时候见他这般没有精气神?
随从一惊,问道,“大少爷,可是出了什事?”
“大胆!”
那随从倒也不敢问了,只把自己路上的事情说了,原来他是去帮苏春和去找那妇人,但是他下车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有人见他询问那妇人就捡起地上的一个帕子来说是那妇人落下的。
“我瞧瞧!”
苏春和一看那帕子,只觉得脑子翁的一声,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断掉了,一阵头晕目眩的,要不是随从扶着,差点倒在地上了。
“娘呀,你到底在哪里呀!”
苏春和靠在随从身上,发出一声悲鸣来。
任是王氏如何的从容,这一次到底坐不住了,在家中的厅堂里左右踱步,心里头想着,那前朝的古画可是她的嫁妆里最值钱的东西,这原本是父亲的心头所爱,但是想着她要出嫁了,又是要嫁给苏春和这种状元郎,比起金银珠宝,这种珍贵的古董自然是更加长脸面,这才割爱送给了她压箱底。
她嫁过来之后也是一直十分珍惜保管着,隔着几日还要拿出来晒晒,家中还有个小丫头是专门管着这事情的。
但是这一次想着是为了夫君的前程,那顾云她也打听过,最是喜欢这种古画,想来想去,还是这件最合适。
送出这等有钱也买不到的珍品,加上苏春和的能言善道,想着必然可以让顾大人赏识,等着在太子前面得了脸…… 王氏越是越是激动,别看她似乎沉得住气,其实也是快按耐不住了,和她一同待字闺中的几个小姐妹也都嫁了人,又或者定了亲,却是一个个都比她出众,这叫她如何忍受?
要知道她曾经是最为出众的一个。
只是等了又等,到了后半夜才把苏春和等了回来,和她想象中意气风发不同,苏春和冷着脸,神态萎靡的走了进来,王氏心里咯噔一下的,就知道这件事没成。
***
自从身子重了之后,吴娇娘就睡的不太舒服了,主要是肚子大的难受,躺着不舒服,侧躺也是不舒服,至于趴着睡,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每天夜里总是要翻腾好几次,后来还是万姑姑和如意拿了许多迎枕过来,给她压在两腿间,又拿了一些垫在后背上,虽然姿势不大好看,但是这样夹着睡能舒服一点。
万姑姑心疼的说道,“在熬一熬,到了明年就好了。”
这样一来,吴娇娘早上就醒的很早,不过白日里也会补觉,倒也不觉得困顿,但是因为这早起,每日都能听到齐衍对孩子的胎教。
一开始齐衍只会说,“宝儿,我是你爹。”
等着到后面话就稍微多了起来,特别是吴娇娘的肚子开始有了胎动,齐衍就更小心翼翼了,一本正经的开始读太史公记……
有好几次,吴娇娘听着听着就又睡了过去,主要是那史记艰涩难懂,按照她目前的所学,实在是难以理解。
第六十八章
夜色黯淡, 从半开的窗子里吹来夜风,吹在身上意外的冷,王氏干瞪着眼看着拔步床上的云纹雕刻, 刀工纯熟精致, 犹如巧夺天工,找不出一丝的瑕疵来, 这是父亲在她出生后就找来上好的紫檀木料, 寻了一位江南有名的工匠费了十几年的功夫,慢慢的精雕的, 一个好的拔步床是姑娘出嫁的脸面,也是父亲的心意。
父亲从小对她的期许就很高, 而偏偏选的婚事却是让她不喜,苏春和虽是个状元郎却是家底单薄, 她中意的人选应当是同样门当户对的人家。
不过她相信父亲的眼光,所以就算是心中不喜,嫁过来之后也是勤勤恳恳的,不曾怠慢过一分,即使这个家里的许多事情让她厌恶, 比如公公的宠妾灭妻?又比如苏春和的傲慢和固执己见,甚至他的势利眼。
可这一切都是为了扶植苏春和, 把赌注压在了他身上。
为了让王家以后更加稳固,让苏春和成为王家的助力。
但是如果苏春和注定没办法走这个仕途呢?那父亲的盘算,她的隐忍是不是就成了一个笑话?
屋内静悄悄的,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的清楚, 王氏看到苏春和翻了一个身, 随后似乎有些不舒服, 又翻了过来,但是却不小心碰到了床沿,他忍不住咒骂了一声,狠狠的踹了一脚,把被褥都踢了下去。
要是以往,王氏肯定会安慰一番,但是今日她也没有这样的心情。
屋内暗沉压抑,苏春和见王氏没有说话,越发愤恨,说道,“我平时是为人处世你也知道的,如何会得罪人?更不要说还是个内宅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