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爷,别看从不对底下人动用刑罚,可打小就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从这位爷身边退回来的宫女太监,比太子爷和大阿哥加起来的都多。
这位还不是平白无故退人,每次将人退回也都是附带证据的,要么是欺凌弱小了,要么是拿了不该拿的,要么便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整个紫禁城的太监和宫女都知道,诚亲王虽然待底下人并不严苛,规矩也少,可只要是违了规矩,那就没有情理可讲。
从诚亲王搬到阿哥所后就在身边伺候的二等宫女,就是因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虽然没有得逞,可还是被诚亲王退回了内务府,丝毫不讲往日的情面。
都说大阿哥莽直,可在内务府这些头头们看来,诚亲王莽起来绝不输大阿哥,这位爷嫉恶如仇,还软硬不吃,碰上贪官能剥下一层皮来。
水至清则无鱼,内务府可不是一潭清水,而是一滩彻彻底底的浑水,找不出几个干净的了,太干净的,要么是有人护着,要么就是刚来的。
诚亲王再怎么嫉恶如仇,也不可能把人全端了。
“从诚亲王在山西官场上的作为来看,若在诚亲王到任后,上下所有的人都谨慎些,不让诚亲王抓到错处,一切照着诚亲王的规矩来,过往的事情,只要没人提起,诚亲王应当就不会翻出来。”尚方司的郎中提议道。
诚亲王在山西一开始可没有去翻旧案,还不是有几只硕鼠忍不住对救灾粮出了手,还被诚亲王捉住了,关进牢房自己抖落出来的,诚亲王这才追究起过往的贪污案,而且仅限于贪污过救灾粮的。
可见诚亲王也并非完全不管不顾,还是留有余地的。
御用监的总办郎中不乐意了:“诚亲王在户部立的规矩若拿到内务府来用,是你能执行,还是我能执行,大伙都能照着办吗?你们尚方局管刑名案件,不像我们,每天手里都不知道要过多少银子,管得住自个儿,还能把底下人都管住吗,有一个漏网之鱼,这心思就白费了。”
让他们谨慎行事,照着诚亲王的规矩来,那要谨慎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诚亲王不走难不成他们就要缩着尾巴吗,这不现实。
上驷院的监管大臣伸出两只手往下压了压:“各位同僚,都不要着急,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内务府可不是山西官场,诸位不必如此惊慌。”
“刚刚尚方司的魏郎中说的对,诚亲王上任,我等的确需要谨慎些,不能刚上来便惹了诚亲王的眼,诚亲王的底线在哪儿,能力几何,如今大伙还都不知道,不能莽撞行事,还得慢慢来。”
“一方面稳住诚亲王,另一方面诚亲王又并非是孤家寡人,总有能在诚亲王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咱们可不是山西官场上的那群土老帽,无论是宫里的娘娘,还是宫外的亲王福晋、二公主,咱们都是能够到的。”
宫里的娘娘还能是哪位娘娘,诚亲王的生母荣妃娘娘呗。
银子,娘娘不缺,毕竟是有个能搂钱的亲王儿子;万岁爷的恩宠,娘娘这般年岁也不需要了,无论是他们把万岁爷的行踪透露给娘娘,还是将娘娘的绿头牌翻出来放上去,哪怕是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娘娘也是不会领情的;奇珍异宝,他们能给,就是不知道娘娘喜欢什么样的。
荣妃娘娘有一样喜好是满宫皆知的,那便是养猫,养的还是很寻常的橘猫,钟粹宫的那只大胖猫,伙食好、玩具多,还有一名太监和一名宫女专门照顾,这满宫里的猫,就没有比钟粹宫的那只更胖的了。
荣妃娘娘爱猫,养的一双儿女也是喜欢猫的,诚亲王和二公主都有养猫,二公主那里还养了不止一只。
除了猫,这些人聚在一起还猜测着荣妃娘娘这会儿的心愿,万岁爷给诚亲王和四阿哥赏赐观音像的事儿众所周知,万岁爷都急着抱孙子了,荣妃娘娘能不急吗。
万岁爷赏赐了观音像,他们便不好再送了,好在求子的物件也不止观音像。
荣妃的钟粹宫里,自从儿子成了内务府总管后,来客就没少过。
有一半来自内务府,皆是来送礼的,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小猫像,白玉雕成的,翡翠雕刻的,沉香木的,纯金的,还有两面绣在帕子上的,其中甚至还有一架以猫为背景的玻璃屏风。
小‘猫’们一个个都胖乎乎的,没上颜色的还好,那些上了颜色的,各个都是橘色,完全是仿照她宫里的小橘子来的,尤其是那架玻璃屏风上的大胖橘猫,画的是惟妙惟肖。
好看是好看,只是这般相像,她担心把小橘子吓到。
除了这些‘猫’,还有许多的钱币,一匣子元代‘五男二女’的钱币,还有本朝‘多子多福’的花钱,她还收到了几只瓜,不过都是玉雕的瓜,要么是南瓜,要么是冬瓜。
如果说那些钱币和象征‘结果’的瓜还算含蓄,那麒麟送子图、天王送子图、张仙送子图……便再直白不过了。
含蓄的也好,直白的也罢,还有那些个‘猫’,荣妃一个没收,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若非还要接待别的来客,她都要紧闭宫门不再待客了。
她这个做额娘的帮不上老三什么忙,总不能还拖孩子后腿,内务府的人别想把心思打在他身上。
另一半来客是宫里的贵人、答应和没有品级的庶妃,甚至还有几位平时没什么来往的嫔位,都是些不得宠的,有些还如她一般已经过了花时,只能在这宫里等着终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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