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家伙是因为他怎么也看不够,看宝音则是因为内疚,女子怀孕生子何其不易,一朝分娩,受了这么大的罪,他若只围着孩子团团转,那未免也太过分了。
所以胤祉掐着时间,两边所待的时间都是一样的,他还无聊到在心里头猜测这母子二人会是谁先醒过来。
终于,一个时辰后见了分晓,宝音先醒,不能说是睡醒了,而是饿醒了。
而醒过来后下意识先摸了摸自个儿的肚子,摸到已经瘪下去的肚子,才确定她刚刚不是在梦里头生了孩子。
这也不能赖她迷糊,谁让三哥坐她床前的,女子生产污秽,坐月子时,男子一般不会进门。
不过,三哥不信神佛,也不信女子生产污秽的说法,二姐姐坐月子那会儿,三哥也是去屋内瞧了的。
胤祉只当是宝音如他一般,恍在梦中,所以醒过来才会先摸一摸肚子确定孩子是不是生出来了。
“身体感觉怎么样?疼不疼?要不要传太医?”
宝音摇了摇头:“还好,就是有些饿了。”
疼肯定是疼,但也没有那么疼,比起疼,饿感更明显。
胤祉陪着宝音用了膳,才赶往宫中。
山西的这份密折是前日送来的,之所以现在才让老三过来,便是顾及到老三福晋已经怀胎九月有余,随时都有可能生产,这孩子是老三盼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善事求来的,不瞧见这孩子出生,便让老三离京办差,这太过为难人了。
因此在收到老三府上母子平安的消息后,康熙才决定把老三叫过来,安排山西的事儿。
“这是倭伦到山西后送进京的密折,你自己看。”
看什么,山西官场已经糜烂到不可收拾了?
胤祉接过折子,好吧,这位曾经的内阁学士并没有在折子上抱怨山西官场的糜烂,而是苦恼于无法将蒲州府藏在深山的百姓劝回来。
据倭伦在折子中所言,到任后已经三次前往山上劝说过了,也曾带着当地的名门望族同去,可百姓们躲得躲、避的避,肯露面的都不多,愿意搬出深山的更是寥寥无几。
百姓并不信任衙门里的人,也不信任新到任的巡抚和本地望族,倒是有几个人曾提到诚亲王,说若诚亲王在,他们才信。
胤祉上次去山西,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确在山西境内闹了不小的动静,但五年都已经过去了,还会有百姓记得他这个待了没几个月的亲王吗,就算要怀念,那不是也应该怀念曾经的彭巡抚吗,那位在山西待的时间更久,还是个难得的清官。
胤祉对此持怀疑态度,比起山西百姓时隔五年后还对他念念不忘,他倒更相信这是倭伦打算拉他到山西去‘大杀四方’,借他的手肃清山西官场。
倒也不是不可以,胤祉骨子里还是上辈子的那个小老百姓,痛恨贪官污吏,很能和山西百姓共情。
山西民变的调查结果出来时,他都有想要自请去肃清山西官场的冲动了,百姓不被逼到一定的份上是不会造反的,更不要说山西蒲州府十室九空,除了造反的,便是跑到深山里躲着的百姓,到底是在躲那些反兵,还是在躲官衙的人,这还真不一定。
只是那时,宝音怀胎已经八个多月了,他不敢离京,如今孩子生下来了,去山西清理一批蛀虫也好,既算是为孩子积福,也灭一灭他心里头窝着的这股火气。
不过,皇阿玛想这么轻飘飘的就把他派去山西可不行。
“倭伦大人能力卓越,儿臣相信他定能处理好此事,儿臣的孩子刚出生,还离不得人,又管着内务府这一大摊子,实在分身乏术。”
康熙试图劝说老三:“小阿哥不会缺了人照顾,你就算是不离京,也顶多每日去瞧他一面,又不需要你亲自照顾,至于内务府,不是还有老五吗。”
老五哪回不是被老三使唤的团团转,如今内务府的差事不大半都已经落在老五身上了,老三离京一趟,内务府乱不了。
“皇阿玛此言差矣,儿臣虽不能亲自照顾孩子,可也能哄一哄抱一抱,平日里多陪陪他,这毕竟是儿子千辛万苦才盼来的孩子。”
皇阿玛光催生催了多久,心里没点数吗。
再说,他是不耐烦给孩子换尿布,不耐烦每天寸步不离的哄着、抱着,可这也不代表他每日去瞧一眼孩子就可以了,对孩子还不如对猫上心,哪有这么当爹的。
皇阿玛可千万别把自己的育儿经验放在他身上,不合适,他就一个孩子,皇阿玛好几十个呢。
“百姓不信任衙门,不信任朝廷,也就意味着不信任皇室,长此以往还怎么了得,由你亲自出面安抚百姓,远比倭伦一个巡抚更有效果。你不要小看了一府的百姓,漠北刚刚平定,本就人心不稳,山西若是打出乱旗,未必不会被其他地方的人有样学样。这天下来的不容易,要坐稳这天下更得处处慎重,你是朕的儿子,有责任去安抚百姓。”
得,连心灵鸡汤都灌上了。
胤祉不为所动:“儿臣只去过一次山西,有几个百姓能记得儿臣,儿臣没有把握安抚他们,若他们真能记得儿臣,那大概是儿臣抓贪官时的英姿太过耀眼了吧。”
“这说的叫什么话。”康熙眉头微皱,“倭伦离京之前,朕已经命他肃清山西官场,还山西百姓一片朗朗青天。待你去了山西,安抚完百姓可协助他共同肃清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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