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初中的时候认识而已,”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急于解释:“不是什么青梅竹马。”
“初中认识怎么就不算青梅竹马了,”谷成真还在拱火:“我那侄子对你多好啊,特地把你介绍过来,还让我要时刻关照你,说不能让人欺负你,你这可倒好,连个青梅竹马都不认,他知道了得多伤心。”
徐未然更尴尬,摸了摸耳垂,硬着头皮继续补充:“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谷成真的烟瘾是真忍不住了,开始往外面赶人。
徐未然跟在邢况身后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邢况转身看她:“你在这上班?”
“是。”
“几点下班?”
“十……”徐未然卡了会儿壳,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过了会儿才说:“十点。”
邢况没再说什么,回去带着李章和钱蒙走了。
临出门前,李章频频扭头看她。
后面一直风平浪静,并没有醉酒的客人再来找徐未然麻烦。她差不多熟悉了一遍工作流程,到十点后准时去交接。
谷成真知道她一个人住,没有经济来源,平时吃饭都是问题,破例把她的工资日结,给了她现金。
徐未然脑子里一直回旋着刚才那个醉鬼的话,担心他会过来寻仇。
天已经很黑,虽然这一片是商业区,有寻欢作乐的男男女女不时来往,她还是有些怕,不时往身后看一眼。
前面路口有个公交车站,能搭到回家的末班车。
她往前跑了两步。路过一个水果摊时,看见摊主弯着腰收拾地上的脆桃,一边捡一边抹眼泪。
她走过去帮忙捡了几个,女摊主从她手里接过桃子,哽咽着说谢谢。
路旁边有个骑电动车的中年女人,好像是刚才没有及时刹车,把水果摊撞倒了。她怕自己会被讹,极力地数落女摊主不该在这个路段摆摊,还威胁说要去找城管。
扯着嗓子说了几句,中年女人骑上车跑了。
摊主看着自己袋子里几乎坏了一半的脆桃,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女儿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接起来,跟那边说:“乖宝儿啊,妈妈很快就回家了啊。今天生意可好了,我这就去给你买蛋糕,你在家等着妈妈啊。”
摊主把袋子扎上,背着往前走,身躯被压得快成了一座桥。
徐未然摸了摸口袋里的一百块钱,朝她跑过去:“阿姨,您这些桃子能卖吗?我刚好想吃了,您能把这些都卖给我吗?”
女摊主诧异地看着她:“小姑娘,这些桃子都摔坏了。”
“没有啊,我刚才看见了,还是好的。您这卖的不是脆桃吗,不会容易摔坏的。”
徐未然帮忙把袋子从她背上拿下来,打开看了看,从里面拿出一个完好的:“您看,还是好的。哇,这些桃子看起来就很好吃,一定很甜,我逛了好几个超市都没看见过这么大这么红的桃。阿姨,您可以把这些都卖给我吗?这样我就不用再跑超市了。”
女摊主像是遇见了救星一样,死气沉沉的眼睛立马亮了些:“那我把没坏的给你捡出来,坏了的你就别要了。”
“不用了阿姨,您直接一起称就好了。我还挺赶时间的,再晚就坐不上末班车了。”
“好,好,那我现在就给你称。”
摊主把剩下的桃子称了一遍,算了算:“一百零三块,你给我七十就好了。”
“这是钱,您拿着。”徐未然把一百块放到她手里,拎着一大袋桃子就跑:“阿姨我走啦,您也快回去吧。”
女摊主想给她找钱,追了几步没追上。那姑娘看上去瘦瘦小小的,跑起来却很有劲,像是要扛着桃子去拯救世界一样。
女摊主停下来,看了看手里的一百元钱。
并不是假的,而是一张真钞票,货真价实的一百元。
徐未然过了十字路口,把桃子放下来,累得喘了几口气。
她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跑得有点渴,很想从蛇皮袋里拿个桃出来吃。
这么想着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瓶水。
她抬起头,在满天繁星下,看到了邢况。
男生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矿泉水瓶,瓶口朝上,朝她那里又送了送。
她愣愣地接过来:“谢谢。”
瓶盖已经被人拧松,她毫不费力就旋转开,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邢况在她旁边坐下,看了看两人中间搁着的蛇皮袋。
感觉袋子里的东西都要比她重,不知道她刚才是怎么拎得动的。
徐未然擦了擦嘴角的水痕,问他:“你怎么还没走啊?”
邢况并没回答,只是问她:“袋子里是什么?”
“脆桃。”她打开袋子给他看:“是不是又大又红?我真的赚到了,一百块买这么多。以后应该能有半个月不用买水果了。”
邢况心里被人毛绒绒地抓了一把,涌出一些古怪的,他看不懂的情绪。
“不会坏?”他说。
“应该不会吧,脆桃保质期是不是要长一点儿?”她认真琢磨:“要是撑不了那么久我就给朋友送点儿好了。”
邢况喉结动了动,明知道很无聊,可还是意味深长地问:“朋友是谷睿?”
“啊?”
“青梅竹马算朋友吗?”他侧头看她,一双眼睛在夜色下黑得像化不开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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