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未然瘦小的身体猛地扑进了他怀里,两只手紧紧搂着他的腰。
他身上的雨水瞬间把她干燥的衣服浸湿,她毫不在乎,只是一个劲地抱着他。
邢况回抱住她,没敢用自己湿漉漉的手去摸她头发,柔声在她耳边说:“外面冷,我们回家。”
徐未然在他怀里点头。
两个人回了家。家里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有。比起上次来的时候,这里显得更空旷,像没什么人在住的样子。
邢况把灯打开,确认相倪不在家里,问她:“你妈妈还没回来?”
徐未然忍住了哽咽的泪意,点点头。
“一个人在家里怕不怕?”他问。
徐未然摇头,找了条干净的浴巾,把邢况推进浴室:“你去洗澡。”
“我没带换洗衣裳,”邢况把浴巾放回去,站在洗手台前看着她:“待会我就走。”
他的手暖了些,帮她把脸上的眼泪都擦干净,一声声地哄:“别哭了,这么漂亮的眼泪,哭肿了怎么办。”
她听话地忍住眼泪。
过了会儿,邢况喉结动了动,说:“过来,再抱会儿。”
她鼻子一酸,朝他靠过去,脸埋进他怀里。
邢况搂着她,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徐未然摇摇头。
邢况:“高考考得不好?”
“没有,挺好的。”
“那就好。”邢况把她搂得更紧,又一次地问:“一起去燕城大学,好不好?”
她又有了想流泪的冲动。为了让邢况安心去燕城大学,只能暂时骗他。
“好。”她说。
刚才快要失去她的恐惧在这一个字里消失了些,邢况微不可闻地松口气,在她耳边哑声说:“那还能喜欢我吗?”
他的语气卑微得不成样子。
徐未然喉头发苦,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点点头。
邢况安心地笑了下,在她耳朵上亲了亲:“可以一辈子喜欢我吗?”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说:“我永远只爱你一个,然然。”
她闭上眼睛,眼里无声地坠落一大滴眼泪。整个人紧紧缩在他怀里,想就这么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但是她已经不能了。
“邢况,”她说:“你考了高考状元,我很为你开心。”
她的语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但邢况还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时间已经很晚,他抬头看了看,问:“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徐未然只要听到妈妈两个字就有想哭的冲动,好不容易才忍下去。
“她有点事,回云城老家了。”
她表现得太自然,没能让邢况发现真正的异常所在。
“一个人在家真的不怕?”他问。
“嗯。”
“那刚才为什么不高兴,”他终于问:“可以告诉我吗?”
她闭了闭眼睛,说:“你很久没来看我。”
眼泪又不听话地掉出来,她竭力忍住嗓音里的哽咽:“我很想你,邢况,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来。”
邢况搂紧她:“是我不好,我那里出了些事要解决,你等我几天,我处理好就来找你。”
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捧着她的脸,看着她干净清澈的一双眼睛,忍不住覆下去,在她眼皮上也亲了亲。
“别人的话都不要听,好好等我回来,知道吗?”
徐未然点头,可心里却是在想,不知道下次见他会是什么时候了。
那天她若无其事地与邢况告别。
她站在门口,跟他说再见。
但是她心里隐隐知道,他们两个应该很难再见面了。
没过几天,邢韦兆和秋琼找了过来,把她带去了一所心理医院。
一位心理医生过来接诊,给她做了心理测试后把结果交给了邢韦兆。
密闭的谈话室里,邢韦兆翻了翻手里薄薄的几页纸,看到最后的结果,他并没有说什么,把报告先搁在一边。
“对你母亲的死,我也感到很悲痛。”邢韦兆的语气还算温和,并没有一点儿是要找她算账的意思:“逝者已矣,你要学着放宽心,一个人也要好好活下去。”
徐未然大概猜得到他今天过来的意思,直接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邢韦兆喝了口咖啡,不慌不忙地开口:“相信这几天你也感觉到了,你的心理状态出了问题。而且不是一般的问题,是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邢韦兆把刚才的检测结果推到她面前:“你现在已经是中度的抑郁症,会有厌世轻生倾向,情绪很脆弱,时不时就会想哭,对不对?”
徐未然默了默,说:“您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您可以直接说。”
“我问过你们学校的老师了,高考的时候你缺考了一门,以你现在的成绩,绝不可能会被燕城大学录取。邢况的成绩想来你也知道,他是今年的高考状元,燕城大学那边已经打来了好几个电话,商量他的入学事宜。如果他知道了你的成绩,为了你拒绝燕城大学,这对他的前途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我知道,您放心,在他入学前,我会一直骗他说我也去了燕城大学。”
“可你能一直骗他吗?等他知道了事情真相的时候,以他的脾气,你怎么能保证他不会反悔,放弃燕城大学而跟着你去读那些不入流的大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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