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此,深施一礼,恭声道:“不才敢问仙姑尊号?”
苏音那点儿古文功底,完全听得云里雾里,所幸人家的名字倒是记住了,再一听问及道号,这就尴尬啊。
她穿过来就是白板一块,连小道姑的来历尚且不清,更遑论人家的道号了,甚至人家到底有没有道号她都不知道。
颦眉忖度了数息,苏音堪堪行一个道家揖手礼,干笑着道:“仙姑二字我不敢当,先生只唤我苏音便是。”
将道号略过不提,这位宋捷先生应该是个聪明人,不会追问的。更何况她本就是方外之人,与男子通个姓名自无问题。
那宋捷果然未再多言,只拱手道:“原来是苏仙姑,失敬失敬。”
苏音只好搭他的话茬,道了声“岂敢”,那宋捷便又道:“既然是仙姑当面,则在下在此斗胆问一声,仙姑是小方县人士呢,还是游历至此?若是游历,却不知仙姑何时离开?”
见他神情焦切,眉间似有忧色,苏音便知他所问何来,索性挑明了道:“宋公子问起这些,可是与令妹有关?”
他一直“舍妹、舍妹”地说着,很明显就是为家人求仙访道来的,苏音猜测,宋家小妹可能是生了怪病,且这病与邪祟或许有关。
宋捷闻声,倒也不曾否认,坦然直言道:“仙姑冰雪聪明,一语便说中了在下这凡夫俗子所思。在下的确是想为舍妹向仙姑求个仙法。”
他说着已是眉头紧皱,神情间的焦忧之色愈加明显:“舍妹前些时候身体不适,寻医问药尽皆无用,后听说真武庙仙符灵验,在下便花重金求了一枚,果然有些效验,只舍妹的症候并未除尽,今日在下便是来求第二张符的,如今看来,却是在下自误误人,险些着了那妖道的妖法。如今还请仙姑降尘,救舍妹一命。”
语罢,又一次躬身及地。
许是风雨加身之故,他此番连站都有点站不大稳当了,旁边的小阿木终是回过神来,忙扶住了他,又将地上的伞拣起撑好,也跟着主子一同躬身行礼。
苏音沉吟不语。
若说仙符,她是不可能有的,可若说是天元灵力,她倒是有,还很厉害呢。
最近她也时常将灵力附着于物品之上,倒是熟能生巧,若是找张纸来随便画几下再附些灵力,约莫也能勉强称得上是灵符了吧。
只是,眼下她的识海真是一滴也没有了,即便要给,也要等些日子。
再一个,这宋小妹的所谓怪病,是否她的灵力便能搞定,她也没个数。
思及此,苏音便道:“实话说与宋先生吧,我……”
“仙姑还是直呼在下姓名便是。”宋捷打断了她,面上含了几分自嘲:“在下虽读过几年书,却并没读出名堂来,如今不过一介白身,先生二字,愧不敢当。”
苏音心说读书人的事儿真多,面上则含了一抹浅笑,道:
“原来如此,那我就称您一声公子罢。实则我也并非什么仙姑,只是会一些粗浅手段而已,公子若是能等得,且也不怕我那些手段无用,那便在小方县住上几日,到时候我自会予公子一张……呃,一张符。”
一说及“符”字,便总有种化身为神婆的感觉,苏音觉得怪怪的,神情亦有些不自在。
第149章 夜深落红应满径
宋捷并未觉出仙姑大人的异样,闻言连声道:“多谢仙姑。”
“公子太多礼了。”苏音被他说得有些赧然,旋即蓦地福至心灵,忙又道:
“如果公子不觉得我多此一举的话,则待我将手边的事情料理清爽之后,我便去临川县走一遭,亲眼瞧瞧令妹的病症。”
“此话当真?”宋捷的眼睛登时就是一亮,面上喜色已是难掩,又追问:“仙姑当真能够移驾临川县,亲来舍下么?”
苏音心说这是自然,反正要帮着朱朱找阿公,先去临川县瞧瞧也挺不错,听说那县里有几味河鲜相当美味,且风景姝丽,有山有水地,比小方县又是一番风味。
当然,这宋小妹若是果真召了什么邪祟,凭她苏娘娘如今三弦在握,祛个邪魔应该也不难……吧?
嗯,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也不知外面那些邪魔外道是否亦如无尘子一样,个个都是一手血腥妖术。
不成,必须得先把商、羽两弦给练熟了,至少要做到随叫随出,才能放胆行走江湖,否则不就是给反派送人头?
至于这位宋公子,眉眼清正、气度雍容,苏音对他观感不恶,从修真者的直觉来看,这浓眉大眼的,那必是我方人士啊。
心下思忖已定,苏音面上的神情却颇淡然,行止间一派高人风范,将衣袖拂了拂,缓声道:
“我的话自是当真的。但眼下我还动不得身,得等上些日子才行,公子若是急的话,五日后可派人来杏花巷,我先予公子一张符暂用。”
停了一息,到底没敢托大,又问:“不过,在赠符之前,可能还要请您先与我说一说令妹的病情,我也好提前有个章程。”
总要了解一下敌情再做打算,万一有个三长两……不是,是有啥意料之外的状况,她也好早做准备(门板儿伺候)。
“自是应该的,自是应该的。多谢仙姑,仙姑宅心仁厚,实是我等之福啊。”
宋捷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再次一揖到地,待直身时,已是愁眉舒展,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面上亦有了笑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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