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花爷爷好凶好凶的……”朱朱有点怯生生地,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朱朱怕……朱朱不想给花爷爷下酒……”
虽然明知这小蜘蛛精在撒娇,苏音的心还是软得一塌糊涂,忙不迭安抚她:
“不怕哈,有我在呢,我不会让那个花妖捉我家朱朱的。”
朱朱立时欢喜起来,大拍苏音马屁:“谢上仙。上仙最好最厉害啦。”
她这厢语罢,那边厢阿白的神念便也传了过来,还是老样子,一个字儿:
“嗷——”
还是个平声。
看起来,他似乎并不惧那花妖,当然也没有强烈的战意,或者不如说,白天骄应该是没拿对方当敌手看。
我家小白果然很强。
苏音心下颇有些自得,同时也很庆幸:
还好家里这两小只都很乖、很听话,也很好养活。
总之,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通情达理的古代时空,没给她安排花苗那种“磨人的小妖精”,不然她真要烦死了。
心下正思忖着,玄道人的声音忽地响起:
“道友这两位小友,甚是斯文。”
极淡然的语气,与其说是称赞,毋宁说是一种客套,仿佛在说“你家这俩孩子真不错”。
苏音已然摸着了对方一点脾气,闻言立时擎起一张笑脸,语气无比真诚地道:
“尊友洒脱率真、出乎自然,得此良友相伴,在下很是羡慕哪。”
玄道人没说话,面上的神情却更温和了些,显是颇觉此语顺耳。
向苏音微一颔首,他便又回身仔细整理起那块地,瞧来该是在为他家花妖准备住处。
很显然,玄道人对莳弄花草的兴趣,要远远高于待人接物。
苏音自不会认为对方怠慢,反倒觉着,这位深山隐修虽清冷少言,人却很好。
立在原地左右环视一番,将几条主要的路径记住,苏音便牵着她家大青驴,踏上了位于左首的小径。
曲径通幽,幽处有竹;蔚然成林,疏落摇风。
那竹舍亦如其名,还真就是用竹子搭建的,建造得十分精巧。
入得屋内,苏音便发现这竹舍从外头看不大,内中却别有乾坤:
三明两暗共五个房间,其间一应家什俱全,铺陈也很洁净,仿佛有人时常拂拭打扫。
此外,朝东的竹窗外,更有四四方方一座池塘,水清见底,好些小墨鱼在水中游弋,远远望去,便像是清水中丸了十余点墨点儿,十分灵动。
以玄道人对花木的热爱,此地自也种了花。
不过,花只有两株,皆栽于池边,却是一红一白两株茶花,如今花开得正浓,碗口大的花朵在风里摇曳着,与竹林、清池和游鱼,共作一幅水墨丹青。
苏音立在窗边赏玩了一回,便取出自备的干粮果腹,又饮了些清水,解决了晚饭问题。
事实上,达到筑基境界之后,饮食、睡眠之类凡人的需求,便已经可有可无了。
然而,我大华夏的食魂已然深植于苏音心底,觉可以不睡,饭却绝不能不吃。总归肠胃消化功能非凡,一切入腹之物皆可吸收殆尽,自是不怕弄污了人家的雅舍。
吃完了饭,苏音一时无事,又不愿在别人家里打坐,遂负了两手,闲步踱出门外,绕着竹屋散了会儿步,复又立在水塘边观鱼。
天光渐渐暗了下来,清澈的水面上闪耀着金红色的光斑,好似落日铺散的余晖。
看着这这斜阳好景,苏音心下难免有几分好奇。
也不知玄道人布置了何等法阵,竟在这一方洞府里搞出了日升月落的自然光来,难不成是夜明珠?
可夜明珠能有这么亮?
“若是虚无子没闭关就好了。”
苏音轻叹着喃喃自语。
三个月前,虚无子突然宣布要闭死关,说是在旁观苏音治病救人之时,突然得悟大道,需得静心领会。
他还说,待出关之后,他应该便能恢复部分真身,记忆也会回来。
苏音将信将疑。
虚无子确实是很牛,但就他那个虚虚的影子,眼瞧着就要散了,还能再重新修回真身?
这种强逆生死之事,难道不是天道之大忌么?他就不怕遭雷劈?
苏音蹙眉思忖,总是不得要领,便也未作多想,又见那艳红的茶花甚是可爱,便探手欲抚。
不想,手才伸出,那红花居然无风一折,竟是硬从苏音的腕子底绕了过去,就像躲她一样。
苏音不由“咦”了一声,忙凝神细看。
红白双花原先是向水而开的,此时白花依旧,红花却是背朝着池塘,花枝也尽可能地向着苏音够不到的地方伸展着,红馥馥花瓣在风里轻颤,翠绿的叶片也尽皆背对苏音。
这花好像在生气啊。
苏音越看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迟疑了片刻,便在花前蹲下,试着道:
“呃……你怎么了?是不是生我气了?”
四下并没有风,然而,那花枝却极其明显地扭了几扭。
哟,还真是恼了?
苏音抓了抓头发,一时竟有些无措起来。
这朵红花应是灵智初开,还不会传念。而她不说,苏音便也无从知晓其心意,纵是有心求得她的原谅,却也无法可施。
“道友往旁站一些,‘越丹’便不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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