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如今大家就是在明着拖延时间,若是只听乐荀一个人在那儿念叨,就比较单调一点了,并且,说话也能分散注意力,也免得越想越疼。
于是,苏音便也摆出“那就聊两块钱”的架势来,颔首说道:“嗯,确实,你一个人唱独角戏唱得挺欢。”
说话间,她横过青刃,平伸着向外划了个半圆:“你早在这地方布下了阵法,你从几大家族偷的灵宝也都在这儿呢,虽然你把气息给屏蔽了,但多少也会散逸出来一些。”
“那道友想必也知道壁真正的意味了罢。”
乐荀负起两手,散落的发丝被无形的风拂向脑后,一枚玉扣自他衣袖中飞出,束起了乱发。
苏音没去管他的小戏法,沉吟了片刻后,试探地道:“意识收集器?”
“有趣,有趣。”乐荀笑了起来:“这名号倒比我的‘魂舍’更简单明了。”
第451章 世界的意志
苏音撇了撇嘴,伸长脖子向那折起一角的空间看去,口中道:“话说你到底收集了多少意识……呃,我是说魂魄……在那里面?”
抬眼扫了扫乐荀,没等他回话,苏音便说出了早就估算出来的数字:“有没有两千万?”
“差不多罢。”乐荀一拂袍袖,并未予以否认。
果然被本宫猜到了。
从这句话里,苏音准确地倒推出了乐荀所处的时间线。
乐荀——或者说乐荀的意识主体——是从灾变纪之前来到蓝星的。而他那个所谓“魂舍”中收集的两千多万灵魂,应该便是灾变纪前死于穿越实验的那两千多万人。
在影世界这场前赴后继堪称疯狂的实验中,只有郝杰一家三口穿越成功,而余下的那些人,则不过是那个庞大的分母数中的一分子罢了。
一念及此,苏音不由又想起了另一些事,寒意蓦地窜起,冰线般探上心头,下意识轻声地道:“难道……这就是世界意志的安排么?”
“想来是这样的罢。”乐荀显然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神情似激荡、又似感慨:
“世界意志浩大无边,非是我等能够勘破的。而我此际所为也不过是顺其势、应其意罢了。”
他忽然直勾勾地望向苏音,嘴角勾起了一个莫测的笑:“道友莫非以为,你此时出现在这里,是纯粹出自于道友本人之意么?”
苏音沉默不语,后心的寒意却渐渐爬满全身。
她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莫名其妙梦入古代异时空、莫名其妙识海中多出了一张古琴、莫名其妙开始修仙……这桩桩件件,无不异常到了极点。
起初,她以为这都是神胎降世造成的。可现在,随着半神阿茵的殒落、以及苏音自己在时空双弦作用下对影世界的观察,她却越来越觉得,或许,正有某种未知的强大意志注视着她。
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个意志的安排。
之所以会有此感悟,依旧是拜乐荀师徒所赐。
他们利用魂舍中的意识与半神阿茵的残念,联手编织出了一个掺杂着少许谎言的幻境,险些便欺骗了苏音,而这个幻境最高明之处便在于:
一,真实占据了绝大部分内容;
二,在展示真相的同时,隐藏了最关键的部分。
苏音在粒子化视角下看到的地下城,以及半神阿茵在影世界郁郁而终之前的人生,都是真实存在的。
除此之外的那一小部分内容,或是被隐藏起来,或者干脆就是假相,所以……
想到这里时,苏音便有点思考无能了。
脑子太乱,杂七杂八的念头如藤蔓疯长,虽然每一根的脉络都很清晰,但它们已经完全绞缠在一起并共生出了一大坨看似能懂但却又复杂难辨的东西来,这就让人难以深挖了啊。
苏音用力握紧了刀柄。
脑仁疼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天元真灵一刻不停修复神魂所带来的痛楚,也是她无法进行有效思考的原因之一。
必须做点什么或说点儿什么,不然太难受了。
苏音屈指轻弹刀身,那“当”地一声脆响,仿佛给这阵沉默画上了终止符。
“要不我还是先来说下我的推测吧,也顺便理清思路,你应该肯听的,对吧?”
料定了对方与自己一样需要时间,苏音对乐荀的这一问,便也显得没啥诚意。
“原闻其详。”乐荀微微躬身,果然是一副乐见于此的样子。
苏音心说“我还不知道你”,随后便作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之前你假装不知道郝杰的事,但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并且,你们的意识投射试验就是利用了郝杰一家穿越时空打开的那三道裂隙,我说得对不对?”
此推论是基于乐荀在地下城说的那句“只有三次机会”。
这个被锁死了的数字“三”,以及在那之前他关于“恐怖压制”年代诸如“牺牲”之类的言论,全都直指郝杰一家。
这唯三的成功者,为后人创造了唯三的机会。
苏音的推论便也是由此而来的。
乐荀仿佛被惊到了,盯着苏音看了好一会儿,才叹息地道:“道友果然乃天定之人,连这些都能推断出来。”
“那也要多谢您二位造假用了真材料啊。”苏音凉凉地说了一句,脸上的笑容却是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