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盘算着,黄翠芬又噙着嘴角笑了。
林雨珍把洗好的菜放回厨房,又去了西厢房,林二爷见着未来女婿高兴,但又生怕人家看不起他,又开始显摆自己祖上的事儿了。
“小许啊,你大概不知道,这正红旗啊,可是下五旗之首,搁皇上坐龙庭那会儿,即便啥职务也不领,一个月也有十两银子呢,那时候一两银子就够全家吃用了,那生活多滋润!”
这话许俊生不太爱听,他在学习上劲头不大,但因为家里有一个中将军衔的司令员,还有一个热爱历史的大学教授,他对中国近代和现代史,了解的不算门清,但大致也是知道的,什么正红旗正白旗的,那些个八旗子弟,大都是混吃混喝游手好闲的玩意儿,空吃军饷有什么好骄傲的。
再说了,清朝这个朝代就不招人喜欢,当初不就是一伙子满族兵抢了中原吗,也是靠着特殊的时机,那时候明朝实在是太乱了,且不说这个原因,满族成立了清朝,但骨子里怕汉人看不起,一方面学习汉人的文化,一方面还要打压汉人,把老百姓分三六九等,这双标玩的,真的挺不要脸的。
林二爷还跟他吹旗人的规矩大,他就更听不进去了,努尔哈赤那一帮子人,原本都是在草原上四处游牧外加四处抢劫,哪有什么规矩,不过是入住中原以后,装装派头罢了。
因为没规矩,所以就要更讲规矩,不过是缺啥偏要显摆啥罢了。
许俊生虽然觉得林二爷的话不顺耳,但毕竟是他未来的老丈人,他也就憋着不说话,要么微微一笑,要么低下头喝茶。
哎呦哎,这祖上是正红旗的人家,还喝的茶叶沫子呢,等下回他得拿点好茶叶来,要不然根本喝不下去。
还不光是茶喝不下,这屋里也太热了,那么窄还不通风,而且许俊生坐在椅子上都不敢动,因为他发现他坐的这把椅子,有一个腿儿似乎短了一点,有点晃晃悠悠的。
她一进来,他就赶紧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她。
林雨珍心里直乐,有些嫌弃的说道,“你咋还坐着啊,还真打算在这儿吃饭啊,快走吧!”
本来林二爷没打算留人吃饭,亲闺女这么说,又不乐意了,说,“雨珍,你这叫说的什么话,正赶上饭点了,哪能往外赶人啊?再说了小许又不是外人。”
他右手往衣兜里掏了掏,掏出来皱巴巴的两块钱,“雨珍,爸爸今天高兴,存了好几年的西凤酒一直没舍得喝,今儿我就和小许喝两杯,你去天桥去买点烧肉来下酒!”
许俊生赶紧趁机站起来了,“伯父,我今天买了电影票,想和雨珍去看电影,再晚了就来不及了,改天我一定请您吃饭,咱们去饭馆,痛痛快快的喝一场。”
林二爷立即缩手把钱重新揣兜里了,他每个月开销都不小,月月用不到月底,这个月就剩下这两块钱了。
许俊生和林雨珍在前面走,林二爷和黄翠芬一直送到胡同口。
林二爷嘱咐,“道上小心,天桥路不好走。”
黄翠芬说,“小许啊,今天没有准备,改天你来家里,我给你包肉饺子吃,雨珍和他爸都爱吃!”
要不就说什么锅配什么盖,这俩人做做样子敷衍人的功夫都还挺不错的。
胡同口没人,林雨珍也就不陪他们演戏了,说,“行了,都回去吧。”
绕到大街上,许俊生指了指车后座,又指了指自己的腰,林雨珍坐到车后座上了,但没有搂着他的腰。
许俊生觉得有点遗憾,但也知道北京城可不是大兴安岭农场,姑娘家就得表现的矜持一些,林雨珍这么做是对的。
不管咋说,后座上坐着自己心爱的姑娘,他心里还是挺高兴,嘴巴都要咧到耳朵上了,他一边骑一边问,“雨珍,你想吃啥,我带你去吃。”
林雨珍说,“去前门看看吧。”
天桥这边离前门倒不算太远,前门有个大栅栏,听赵林芳说特别热闹,现在好多摆摊的,也有不少卖吃食的,豆汁焦圈火烧大馄饨,什么都有。
许俊生骑得快,没一会儿就到了,他看不见上小摊上的吃食,指着全聚德招牌说,“要不,咱们吃烤鸭?”
林雨珍问,“你带钱了没有?”
以前在五七农场,每个月能轮着休息两三天,他俩经常在休班的时候坐着农场的拖拉机出去玩,一般就是去加格达奇。
加格达奇是大兴安岭的首府,人口不算多,也有点冷清,但好在有饭店有副食店,还有一家供销社,想买什么基本都能买到。
许俊生家里经常给他寄钱,手头上挺宽绰,因为不缺钱,所以也没数,经常借给别人钱,还经常忘记带钱,有时候买东西,得林雨珍付账,所以她有这么一问。
许俊生笑了笑,十分豪爽的说,“那当然了,你放心敞开肚子吃,我管够。”
他爸妈挺抠门,回到家也没给他钱,还是许老爷子大方,给了他一百块钱,基本上还没咋花。
大前门的全聚德,人满为患,俩人等了半天位子总算轮到了。
许俊生要了半只鸭子,两盘凉菜,还有两碗鸭骨汤,给林雨珍买了汽水,他自己则是一扎生啤酒。
“雨珍,我还没告诉你,我去经贸局上班了。”
林雨珍点了点头,果然,这和上辈子一模一样,不过,许俊生没在经贸局干太长时间,一年多就辞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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