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大成一愣,“真的?”
这些日子他在通州过得特别痛苦,把所有认识的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朋友同学里有钱的倒也颇有几个,但要说特别大方的,也就许俊生一个。
上回他和一个高中同学在酒局上遇到了,无意间聊起来了,说沈文武也学人家做生意,可惜赔了大几百,是许俊生给他填补上了。
上学那会儿,这人就特别大方,现在发了,估计也会念着同学旧情,没想到还是碰了个钉子。
许俊生说,“那还有假,沈文武就是个蠢货!他借我的钱,我要让他还了,你是不知道,经贸局听着好听,其实就是个企业单位,还特别的穷,我们出门谈生意,费用都是要自个儿垫付的!”
耿大成心里觉得,没别的指望了,抓住这个救命稻草不肯放,这会儿也不要什么面子了,扑通一声跪下了,说,“俊生,你就帮帮我吧,实话告诉你,不是你嫂子买镯子欠下了钱,是我玩牌老输钱,也不知道怎么就输了四千多,现在已经还上了两千多,还剩下两千,那帮人说,我要是再不还,就得剁我的手啦!”
林雨珍噗嗤笑了,“人家那是吓唬你呢,你还当真了?”
许俊生也说,“你赶紧起来,这像什么话,你不怕跌份,我还怕折了我自个儿的寿呢!”
耿大成不肯起来,说,“俊生,咱们三年同学,我是不是帮你打过不少架,你就念在过去同学一场,帮帮我成不?”
林雨珍很担心许俊生一时心软,正要说话,许俊生说,“看在同学的面子上,我帮你出个主意。”
耿大成这下起来了,说,“俊生,你肯帮我了?”
许俊生瞪了他一眼,“听不懂人话,我说的是帮你出主意,嫂子也在冶金局上班对吧,一个人的工资你们一家人花足够了,你可以跟那帮人商量商量,你每个月发了工资就还给他们,有个两年多不到三年就还上了!”
耿大成挎着一张脸,其实他媳妇之前也是这么说的,但他觉得把工资白白给人家,还一下子两三年,有点不甘心。
许俊生又说,“你要不这么办,你就得东躲西藏的,那你的班还上不上了,万一让单位开除了,那你不更亏大了?”
耿大成一想,也是,要是没了工作,他吃什么喝什么?
估计到时候他媳妇更不会给他好脸了,而且冶金局可不好进,他父母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把他安排进去的。
耿大成耷拉着脑袋,说,“俊生,那就按照你说的办,你能不能借我一百,我在通州亲戚家吃喝,不能白着人家。”
许俊生扭头问林雨珍,“雨珍,家里现在还有多少钱?”
林雨珍冷冷的说,“没钱了,你这个月还没发工资呢,给我爸准备的寿礼,都是我自个的钱!”
耿大成失望的笑了笑。
许俊生摸了摸口袋,偷偷递给他十块钱,说,“大成,你都这么多天没回家了,赶紧回去吧。”
耿大成觉得这十块钱有点侮辱人,可还是伸手接过去了,一连叹了好几口气,说,“现在借钱可是真难啊!”
因为这事儿耽误了,他们来到柳枝胡同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
此时其他的亲戚朋友都到了,就连张历城都到了,林二爷急的团团转,担心亲闺女和女婿不来了,黄翠芬出主意,让林宇强去金山胡同跑一趟,他都拦下了,说既然雨珍应下了,指定会来。
这会儿,看到许俊生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陪着他的亲闺女出现了,一颗心落地了,忍不住抱怨,“你俩咋才来,这都快开席了!”
林雨珍笑着说,“临时有点事耽误了,爸,您请的人还不少啊。”
林二爷笑了,“都是咱们自个的亲戚,我也让宇强请你两个舅舅了,但人家都忙,都没来。”
请不到两个舅爷,他就请张历城,张历城刚从东北回来,本来也是不想来的,但第二回 是林二爷亲自去找他的,还说雨珍和俊生也会到,他才勉强同意了。
张历城也已经到了,走过来笑着说,“雨珍,你累不累,快坐下歇歇吧!”
黄翠芬本来和两个邻居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动静赶紧走过来,“雨珍和小许来了,给你们提前留好了座位,宇强,快带你大姐过去!”
林宇强走过来,喊了一声大姐大姐夫,领着他们来到主桌。
也不知道林二爷从哪儿借的桌子和椅子,虽然也有掉漆的地方,椅子倒是没坏,坐上去挺牢靠的。
张历城就坐在他俩身边,很自然的聊起东北的药材,“俊生,我去很多山林子看了,发现这药材的种类还真是挺多,除了咱们收的黄芪党参和灵芝,还有好多都挺不错,柴胡,苍术,升麻,还有红景天和沙参,下一步,这些是不是也要考虑了?”
许俊生最近没出四九城,本地的客户还会亲自跑上一两趟,外地的业务都是靠电话和电报联系的,工作量不算多。
经贸公司也不要求坐班制,他一般一上午就忙完了,下午要么回家看看药材方面的书,要么去中药学院旁听。
大学不好考,半个旁听证倒是不难,他找的高教授,没两天就办好了。
那些比较复杂的药理药检还有药物化学,他都选择性跳过,专门听中医药基础,了解常用中药材的性味归经和常见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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