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到以往,南娆若心情好,说不准就放她们走了。
但是,南娆现在的心情很不好,脸还有一点疼,牙齿也松动了一颗,一颗想要报仇的心(南笙打她之仇、崔妈妈顶撞她之仇),正在蠢蠢欲动之中,纵然南娅以及南娅的乳娘姿态极其卑微,语气又低三下四,却还是撞到了南娆蓄满弹药的枪口。
南娆心头怒火难消,竖了眉,瞪了目,厉声喝斥南娅的乳娘:“连你这个奴才也敢顶撞我!刘妈妈,给我狠狠掌她的嘴!打到她说不出来话为止!”
自来,有恶主必有恶仆。
南娆与南笙打架的那一回,恶仆刘妈妈刚巧没在,让自家小姐吃了好大一顿亏,她也被林氏狠骂了一顿,更被罚了三个月的月银,并被撂了狠话,若以后再让小姐受欺负,就领一顿板子再卷铺盖滚蛋。
跟随九小姐当差,有头有脸不说,月银赏赐也很丰厚,刘妈妈哪敢再疏忽怠慢,一听自家小姐发话,当下半点不含糊,掳起半截袖子,左右开弓打那乳娘的脸,一个庶女的乳娘而已,就是打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南娆看到挨打的南娅乳娘,心里不仅不解气,反而更来气,因为她上次就被南笙那死小子……这么给揍了。
再瞅向已大哭着喊乳娘的南娅,南娆更是怒从心头起(南姗那个死丫头,曾震天响地哭吵过她弟弟,快烦死她了),于是,南娆亲自动起手来,大力一掌刮向南娅的脸,且喝骂道:“哭什么哭,烦死了!”
毕竟年纪小,南娅被南娆一巴掌刮了个大趔趄,便哭地更厉害了,南娆却甩着自己的手,十分之怒:“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打得我手疼死了!”
接着改狠打为猛推,南娆正猛力发威,早忘了周围的环境,手下一个气势磅礴地猛推,南娅噗通一声……掉湖里了。
……
温氏坐在铺着厚软锦垫的石墩之上,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女儿。
康妈妈垂着双手,继续道:“……十小姐溺水身亡,老夫人与大夫人严令府上口径,说十小姐因在湖边贪玩,才致失足落水,十小姐的乳娘因看管不力之罪,挨了一顿板子后,被撵到庄子做苦力去了,大老爷一无所知,只叹了几口气,安慰了几句秋姨娘,便没后话了……害死了自己的妹妹,那九小姐愣是一点忏悔之意都没有,还为了替林氏除掉一个碍眼的庶女,洋洋得意呢……还有那三夫人,约摸是见大房活生生没了一个小姐,老夫人啥重话都没说,她那里两个庶出的种儿还没生下来,却被老夫人训斥了一顿不大度,又狠摔了一回东西。”
温氏轻叹一句道:“幼女何辜……”
而后吩咐康妈妈,道:“阿黛,你回去吧,替我走一趟大房,就说我照顾小姐,实在脱不开身,四月份要孝敬给母亲的银子,让大夫人拿咱们房里四月份该领的月例抵上。”
康妈妈微一迟疑,道:“夫人,若大夫人不照办呢,前几天,大夫人将咱们房里以后也从府里开支的事情,禀报给了老夫人,老夫人满心地不乐意呢。”
温氏微微一笑:“你照着我说的,带话给她便是。”
康妈妈不再多言,欠了欠身道:“是。”
而后又笑道:“那大夫人身子差成那样,还揽着一府大权不放手,也不怕累坏她自个儿。”
温氏不甚在意道:“能者多劳嘛,她要操的心可多着呢,大丫头病得下不来床,二丫头总也怀不上孩子,三丫头又快该出嫁了,四、五、六那三个丫头的姨娘,整夜整夜地缠着她老爷,她那个小丫头又是个惹祸精,小儿子到了现在连娘都不会说,后头,还有她要烦的呢……”
康妈妈笑了笑,又福了福身辞别道:“夫人,奴婢就先走了。”
听到来龙去脉的南姗卧槽了,喂,六岁啊,杀了自己的亲妹妹,能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么,南老夫人和林氏还如此包容庇护,你俩就不怕这位小杀人犯,有一天杀到你俩头上去么!
这南府的家风,在南老夫人的统领下,都成什么样了,南姗晕死。
南姗瞅着头顶飞来飞去的蝴蝶,手一松,噗通一声,坐到了密软的绿草上,呼呼,实在站不动了。
温氏笑着从石墩上起身,似一朵落花般蹲低身子,将摔坐草地的南姗搂到怀里,轻轻勾一勾南姗的小鼻子,柔声道:“姗姗又站累了?”
南姗扭了扭身,往温氏怀里钻。
温氏轻拍南姗的小后背,又问道:“姗姗想去看大哥哥念书,还是去看外曾祖父钓鱼?”
南姗想了一想,嫩声喊道:“鱼……鱼……”
温氏香了一下闺女的小脸颊,笑道:“好,咱们先去把你大哥哥从书堆里找出来,然后再一块去看外曾祖父钓鱼,好不好?”
南姗咯咯一笑,小爪子挠温氏痒痒,母女俩笑作一团。
……
这一日,南姗从睡梦中甜甜醒来,发觉身旁多了两个小美女,一个坐在她左边,一个坐在她右边,俩人乌溜溜的眼珠子,都在盯着她看。
南姗挠了挠头皮,这俩娃娃是打哪里来的。
豫国公夫人邱云蓉,也就是南姗曾见过的瓜子脸美妇,笑嗔的声音响起:“佳慧,你看,你姗妹妹睡醒了,是不是乖乖地一声都没哭,娘有没有骗你?”
小版瓜子脸的沈佳慧摸摸小鼻子,声音软软嫩嫩的,格外柔耳好听,似乎有些不解:“娘,可是她为什么不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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