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大舅还欲再言,南瑾拦住话端,直截了当道:“舅舅不必再多言,圣上已恩准我辞官的请求,官印我也已上交,待交接好衙中事务,外甥就再也不是官场中人。”
林家大舅大吃一惊,胡子乱颤颤地抖,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圣上这么快……就同意啦?”这个外甥颇得圣上看中,难道就没有……挽留一下什么的嘛。
南瑾不再回应林家大舅,不带感情的目光微转,看向脸色衰败的南老夫人,声音飘幻:“儿子已不再是吏部官员,帮不到大哥和三弟了,母亲实在不必再绝食损体,如今这样的结果,母亲是否满意了?”
言罢,携妻带女离去,再不回头。
南老夫人顿觉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捂脸失声痛哭了一会儿,突然抄起手边的茶杯,咣当一声兜头朝叶氏砸去,嘴里恨恨骂道:“什么瑾儿只是唬唬我!都是你胡言乱语糊弄我……”
叶氏被砸的太过突然,根本没反应过来,于是,被一砸一个准,光荣无比地晕了过去,噢,顺便说一下,脑门都飙血了……给南老夫人出主意的林氏,见叶氏被砸晕了过去,吓得面孔雪白,身子连抖了好几抖。
南老夫人那里乱作了一团。
而回到院里的南瑾,却吩咐下人收拾行装,决定交接完衙门之事后,就带温氏与五个子女,到城郊的庄园住一段日子。
☆、第25章 悠闲时光
当朝堂内外纷纷议论南瑾辞官之事时,南瑾已内敛低调地走完离职流程,一直如置梦中的南老夫人,在吏部收回她的诰命文书时,才终于恍然回神,她不是在做梦,次子真的……辞官了,她因次子而得到的所有荣耀,也将随之烟消云散,彻底成为过去。
南瑾并非年老致仕,享受不到朝廷的养老俸禄,但因南瑾在职勤勉清廉,又兼政绩卓然,故元启帝特赐南瑾白银五百两,各式绸罗绢缎共计五十匹,以资嘉奖。
待办妥一切事宜,已到初夏四月,无官一身轻的南瑾向南老夫人辞行,要去城郊的庄园小住。
对于次子辞官这档子事,南老夫人的心情相当复杂,又是歉疚又是生气,歉疚是因此事由她而起(你还知道呐),生气却是……这个混账小子,多少人一辈子都混不到的二品大官,你怎么就当真给辞了(喂,你都在以死相逼了哎)。
南老夫人看着面色淡然的南瑾,心里跟有尖锐的猫爪子挠似的,纠结难受的要命,忍不住出口怨怪,还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瑾儿,娘不过是让你拉扯你大哥和三弟一把,你若当真不愿意,也就算了,何必把好好的官给辞了呀。”
南瑾只面无表情道:“之前,母亲可不是这么说的。”
之前,南老夫人的态度十分强硬,对苦劝她良久的南瑾道:“瑾儿,你要是不答应给你大哥和三弟换个衙门,为娘就滴水不沾地死在你面前。”为防儿子又和上回一样,扯君臣之道以及忠孝难两全的大道理,南老夫人还特意专门补充道:“除非你不当这个官,否则一定要给你兄弟调职。”
经三儿媳妇叶氏从南瑾的名利地位,往日对她老人家的孝敬程度,以及南瑾膝下子女未来等的全方位分析,再加之南瑾上回要辞官的事情,只是故弄玄虚的虚张声势……顺着叶氏思维走的南老夫人,经过深思熟虑后,认定次子不会真的辞官,最多和上次一样摆摆样子,此事若能成,长子和幼子升了官,全家皆大欢喜,若真不成,大不了,她再将辞呈“拦”回来就是,左右都不会吃亏,哪料到这回,等她知道次子辞官的重磅消息时,全京城也差不多都知道了。
南老夫人自知理亏,面红耳赤地辩驳道:“我那说的不是气话么!”
南瑾沉默片刻,再缓缓道:“纵然母亲说的是气话,儿子也不敢拿母亲的身子开玩笑,儿子不在府中的这段日子,还请母亲多保重身体。”
随即起身行礼,声音淡漠:“儿子告退。”
……
人间四月,芳菲无限。
南姗随南瑾夫妻搬到了城郊的庄园居住,每日不用见到南老夫人,南姗只觉连空气都新鲜不少,当然,南姗的四个哥哥也一道同来。
在南府授课的教书先生,虽知识渊博,但到底只是个落第秀才,一辈子未曾中举的老秀才,唉,要是能在秋闱中举,人家早当官去了,谁还屈居别人屋檐下,只当一个培养桃李的教书先生。
古代学子寒窗苦读,只为一朝扬名,可经寒窗苦读,又一朝扬名的南瑾,却弃了大好前途,改当教书先生了,他的第一批学生,即自己的四个儿子,怎么说,南瑾也冲出过秋闱,厮杀过春闱,又在官场混迹多年,对如何念好书,南瑾颇有心得。
南瑾对四子的学业管束严厉,对快满两岁的女儿南姗,便是毫无要求的疼惜宠爱,不然咧,若还不到两岁的南姗,也能一本正经的读书,南瑾只怕要揉眼睛,确认自己是不是见鬼了。
咳,客观点来讲,南姗还真是一只失去前身的鬼魂。
……
这日,晴空万里,暖风柔和。
南屏四兄弟被圈在屋里读书,南姗则随南瑾与温氏在屋外放风。
一棵茂盛的花树之下,置有一棕红色长条案几,几上摆一架七弦古琴,此时,温氏端坐其后抚琴,南瑾配着音律,正在翩翩起舞,噢,不对,请容南姗更正用词,是在慢悠悠打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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