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南姗一见着南老夫人就大哭,时常把南老夫人气得牙根痒痒,现在长大懂事了,哭这一招已不太好使了,南姗便改成隔三差五就在南老夫人附近跌上一跤,有时候是行礼请安时,有时候是刚迈进南老夫人的院子,也有时候是请安离开的时候,总之,哪里有南老夫人,她就会跌跤在哪里——通常都在大庭广众之下。
在被问起怎么回事的时候,南姗只很无辜茫然的纳闷:“我也不知道啊,腿突然就软了一下……”
于是,南家鉴证南姗一路长大的仆妇们,有点明悟了,这十一小姐幼时见着老夫人就害怕得大哭,长大后,又一挨着老夫人就摔跤,看来是还中着邪呢……
对此,南老夫人很气闷,反正她也不待见这个孙女,她倒是发过话让南姗少来她这里,南姗当然是小猫吃了鱼似的高兴,可是,南毅不乐意,南姗不来,他还颠颠地跑过去,把南姗再挖回到南老夫人这里玩,而对此,南老夫人和南姗很心有灵犀的,都想给南毅来一顿混合双打。
当然,让南老夫人气闷的,又何止南姗这一件。
次子近些年来已愈来愈不听她的话,她看中的孙媳妇,次子一个都不答应,长孙南屏那会儿,她挺满意妹妹家的孙女儿许苗春,次子最后却给她弄了一尊郡主孙媳妇,后来被钱太后折腾了一通,害得她平白无故生了一场大病,差点丢了老命;到了次孙南砚这茬儿,次子一直推说次孙要专心念书,暂不提成亲的事儿,好嘛,却给她不声不响地就订了安家姑娘,这置她林家与何地!
不过,木已成舟,南老夫人纵算气歪了鼻子,也已无可奈何,安家门庭清贵,家中入了仕的子弟个个出息,小儿子南琦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也就是谷绍华的安二舅舅,正是现如今的礼部左侍郎。
长子亲事还没着落的叶氏,对这一门亲事简直羡慕的要死,若这安五姑娘能说给她儿子,那该有多好,自己儿子也有才有貌,哪点就比二房的南砚差了……想到这里,叶氏更恨得咬牙,自打前年家里爆出了丑事,有不少本欲与她结为亲家的夫人,都默默地退散了,言谈之间再不提及,儿子还稍微好一点点,好歹还有人询问,总不至于娶不着媳妇,可她的长女南婵今年就整十五了,眼瞅着就快及笄,却连个问津的人都没有,名声良好的闺女,一般不满十五岁,就有好些人上门垂问了,可她的蝉儿,哼,真是可恶,大房那里的庶女不要脸,却平白拖累了她的女儿。
叶氏正义愤填膺地怒想,突听南瑾淡然悠远的声音说着:“……母亲,砚儿的婚事已订下,只待安家的五姑娘及笄之后,便开始过礼,葛儿年纪还小,母亲不用费心他的事儿,大哥那里的娜丫头,还有三弟跟前的斐哥儿、婵丫头,也都到了订亲的年纪,母亲若有精力,不妨多关心关心他们。”
长房已没了女主人,叶氏见针插缝道:“母亲,大嫂过身还没两年,娜丫头且还守着孝呢,她的亲事还可缓上一缓……”
又百转千回叹了一口气:“可媳妇这里的两个孩子,斐儿都十七了,婵儿也马上就十五了,都是媳妇没本事,竟不能为他们兄妹说上一门亲事……”说罢,拿着帕子摁着眼角,已有泣意。
温氏静静地坐着,一语不发。
两年前闹开的南娟和南妍之事,让南家的名声大打折扣,身为一家女眷之首的南老夫人,最感觉丢面子,虽已时过境迁了一年多,可不良的影响犹在,当下黑了黑脸,半晌才道:“婵丫头的事儿,可先等到她办过及笄礼后再说,斐哥儿嘛……秀梅的年纪,与斐哥儿倒也相当,说与他也可行。”
叶氏心头一惊,急忙道:“母亲,这怎使得,斐哥儿他……”
南老夫人眉眼一横,不悦的冷哼:“怎么就使不得了?”
☆、第60章 日常+10
温氏在娘家做姑娘时,也知并非家家的婆媳妯娌都能和睦友处,那时的她,也不知她会有一个时不时撺掇婆婆给她使绊子的大嫂,更不知还会有一个跟墙头草似随风摆的弟妹,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婆媳,妯娌,有好处就热情着笑脸贴上来,没好处就阴阳怪气地奚落,呵……
温暖的晚风拂面,请夜安回去的路上,温氏与南瑾闲聊道:“老爷,你看,我们将来给姗姗许个什么样的人家好些呢?”
南瑾半尺来宽的袖袍背到身后,声音有些好笑的意味:“夫人,你未免太心急了吧,姗姗现在才几岁,你这会就操心起她的终身大事啦。”
温氏瞟了南瑾一眼,口气悠悠道:“也不知是谁下午感慨,当初那么个胖乎乎的小肉团,不过一眨眼间,都长成俏生生的大姑娘了……老爷再眨一回眼,姗姗可不就是也到快能出阁的年纪了……”
南瑾只有这一个闺女,自是疼着爱着养大的,想到以后要被别家的后生娶走,顿时柔软的慈父心肠发作,当下轻轻哼道:“也不知将来便宜了哪个臭小子!”接着晒然一笑:“时辰还早,夫人,走,咱们干脆看看闺女去。”
……
长夜漫漫,却没有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来打发,于是,此时的南姗正撸了半截袖子,坐在书案边捏着笔写字,听到外头有声响动静,南姗心平气和地放下笔,扭回头的功夫间,门已被推开,只见南瑾和温氏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南姗眨了眨眼,而后跳下椅子,迎上前笑道:“爹爹和娘亲怎么来了?秋雁,快上茶来。”守在门外的秋雁应了一声,急匆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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