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姗笑得斯文:“姐姐这话说的有趣,难不成姐姐每日都穿着旧衣么?四季新衣、打制首饰,哪一次短过姐姐那份了?”若是少这位大小姐一次,她还不得拼着命地去找南老夫人告状。
南娆咬了咬唇,忽然恨声道:“都是南家小姐,偏你一人专门起了一座新院子,你那院里服侍的人也最多,就你生的金贵!”
南姗继续温雅地笑:“姐姐这话说的更有趣了,若按姐姐这番话来计较,最金贵的当属毅哥儿。”那小伙子住的院子,整修约等于新建,使唤的人手,比她还多好几个。
虽已对亲事认命,南娆心里终归不满,她堂堂的嫡出小姐,最后竟要嫁给她最鄙夷的庶出子弟(别的门户人家,南珏压根没脸替她去说亲,林家正值议婚年龄的子弟刚好全是庶出),更兼生母已过世,亲娘带来的嫁妆,三个姐姐出嫁时已陪了不少,剩下的基本全被填了管家时的空缺,眼看着明年春天要出嫁,后妈小杨氏却备不出像样的嫁妆,老爹手缝里掉不出银子,祖母手缝里最难抠银子,二婶倒是很有钱,却只对自个亲闺女大方,每次瞧着南姗满身富贵的装饰,南娆牙根就痒痒,自己的亲弟弟以往靠着祖母的威风,倒也能从二婶那里弄点好东西,现如今也不大成了。
看着南娆阴晴不定的面色,南姗挥手拜拜:“九姐姐继续赏花吧,妹妹先告辞了。”随即带着抱了三大捧鲜嫩红梅的夏枝、碧草和丹露,踏着薄薄的皑皑白雪离开。
回去的路上,十岁的碧草嘟嘴郁闷:“真是的,每次见九小姐,她都跟个刺猬一样,奴婢就没见她好声好气过。”她从七岁时就进了内院,对南娆的过往十分清楚。
八岁的小丹露才进来内院几个月,心里已经厌极了南毅(现在偶尔还被骚扰),对南毅的亲姐姐也颇没好感:“反正她过几个月就嫁回林家了。”
虽然碧草和丹露说的都是实情,but,就这么在公共场合用嫌弃的语气议论她人是非不好吧,南姗瞟一眼夏枝,夏枝很快会意,作为南姗院里的大丫鬟,威严的开口:“董妈妈、洪妈妈嘱咐过的话都忘了?要谨言慎行,管好嘴巴,在园子里乱嚼什么舌根!”
碧草现下虽已过了试用期,但如果不得主子欢心的话,依旧会有下岗失业的危险,于是立马低头不吭声了,丹露在主子跟前离站稳脚跟的距离还远的很,于是立即垂首道:“夏枝姐姐,我以后不会乱说话了。”
南姗并非想压制孩童天性,奈何高门大院是非多,你在这头背地嚼人舌根,倘若被‘有心人’听见再加以挑拨,闹到南老夫人跟前,由不懂事的下人推及到不好好规制下人的主子,吃亏倒霉的都会是她喂,温氏对自个的人尚且严加约束,以免南老夫人没事挑刺拣骨,她这个孙女,又不是南老夫人喜欢的心肝肺宝贝蛋,还是谨慎些吧,再者,南毅小盆友还跟她杠着,每次请安见面,不是斜眼就是歪鼻子,有时还爱搬弄挑拨,真是晕哟,她让你好好读书,真的是为你好喂,哪里是故意埋汰你了哎。
到了腊月中旬,小南芙被四叔叔南笙三舅舅萧清凌合伙从临州接回了京城,先规规矩矩给南老夫人磕了头,待回了温氏的院子,立马像个活泼的小猴子似钻进温氏怀中,甜甜腻腻着声音‘祖母长祖母短’。
十三岁的萧清凌浓眉大眼,看着格外精神勃发,有一种少年锐气的英烈锋芒,此刻端坐椅中,饮着热茶,笑吟吟道:“伯母,我父王已向皇伯父求了恩典,待春暖气和了,就会召大姐夫和大姐姐回京城住一段日子,到时您就见着小孙子了,哎,说起来,旭哥儿生得可真俊。”
窝在温氏怀里的南芙,翘着小鼻子,冲自个舅舅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我小弟弟嘛,当然生得俊了。”
南笙眼中满是笑意,打趣道:“咱们家哪个生得不俊了,最俊的就属咱们小芙儿啦。”
南芙被逗得咯咯咯直笑,脸蛋红扑扑的十分可爱,却朝着规矩端坐的南姗,十分谦虚道:“四叔叔说错啦,咱们家里头,小姑姑最俊,我是第二俊。”
南笙瞟了一眼俊妹妹,小小年纪已出落的十分雪肤花貌,只静静坐在那里,便如一幅展开的画卷,婉柔清艳,听得被侄女夸赞俊俏,只见她眉眼弯弯,笑得清雅:“小芙儿,你不用给姑姑扣高帽,姑姑也会让你同我住在一处的。”
南芙笑嘻嘻道:“我才不是给姑姑扣高帽,姑姑就是最俊嘛。”
不过,五天后经过一趟皇宫之旅的南芙,突然改口道:“姑姑,我发现有个比你还俊的人哎。”
南姗正在摆弄花瓶里的红梅,闻言笑道:“京城里俊俏好看的姑娘多了去,这有什么奇怪的。”
南芙立刻出言纠正:“不是姑娘,他是我五堂舅舅!我今儿个还是第一次见他呢,他长的可真好看,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就是……不太爱说话,回来的时候,我偷偷问了外祖父,外祖父说他什么去年摔坏了脑袋,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好可怜哦……”
南姗默默地无语,继续给红梅摆造型。
南芙打了个困倦的呵欠,蹭到南姗身边:“姑姑,我困了,咱们去睡觉吧。”
南姗继续默默地无语,话说,小盆友,你的睡姿依旧很销魂恁。
不几日,便到了除夕之夜,南家老少齐聚一堂共吃年夜饭,两张如意大圆桌上摆着多道年夜大菜,十二个男的坐一桌,十一个女的坐一桌,全部满满当当,在数量上,阴阳十分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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