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荒唐,难描难述。
当南姗再度睁眼时,屋里屋外寂静无声,身边已没了萧清淮的踪影,只有小石头拱在她怀里,面色恬静地呼呼大睡,床外侧,不知何时被挪来的小小摇床里,亦躺着个四脚朝天的小小婴孩。
说好的‘让我给你送行’呢,又骗人……
老公出差远行后,南姗也没空幽怨落寞一番,大儿子天天扒着她的袖子问:“娘,我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南姗笑得跟头狼外婆一样,抱着石头笑眯眯道:“等小石头能一字不错地背会三字经,你爹爹就回来了。”
——然后,十分想念老爹的萧明昭小盆友,天天缠着母亲学背书,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认真执着态度,唬得南姗差点想去给他请个西席,为了盼着老爹早点回来,小盆友也是蛮拼的。
小豆豆不懂悲欢离合,只要有奶吃,有觉睡,有人逗,好伺候的不在话下,每一日都在健健壮壮的长大。
南姗终于能自个枕着花瓣郁香的枕头睡觉,却闹起了失眠,捞了石头过来陪睡,她把活蹦乱跳的石头都哄睡了,自己却依旧没啥睡意,只好对着雕栏绘彩的床顶发呆,只可恨这儿的通讯工具太落后,想发个邮件短讯,玩个电话视频,都只能做梦想一想。
夜里闹失眠,为了平衡作息时辰,南姗只得白日补眠,这样颠倒日夜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六月底,彼时,萧清淮已出行半个月,南姗才收到第一封家书,内容简单明了:我很平安,外加想你,想石头,想豆豆——亲笔书信,没有作假。
萧清淮出行在外,南姗倒不很担心他会乱搞,最担心的其实是他的安危,想到这里不免又郁闷,要是每天都能来一发电话就好了。
才 入七月,又到了钱皇后的大寿,因江南正闹着大水灾,灾情是萧元德继位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因而早已下了谕旨,令后宫削减开支,值此百姓有难皇帝忧愁的时刻, 钱皇后对于自己的寿诞,亦不敢大肆操办,心里虽觉委屈,但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单请皇室女眷来庆祝,越多的人来给她拜寿,各种开支花费也自然多些。
南姗心情不佳,对于要去给钱皇后祝寿之事,更觉不爽的吐槽:一年不做寿,难道就能折了你的寿不成!身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自己的子民在受罪,你还有心情过生日,像你皇帝老公学习学习好不好。
江南一片凄风惨雨,皇宫之中,却是一片升平祥和。
钱皇后虽说不大肆操办,可南姗看着满殿堂的华彩纷呈,只能默默地叹息,耐着性子看完歌舞吃完酒宴,居然还不能脱身回去,后头还跟有听戏、杂耍外加晚间略放些烟火的节目。
南 姗靠之了,除了宴请的人少些,该有的项目几乎一个不落啊,南姗可没那么好的兴致,能陪钱皇后闹腾到天黑,便绯红着胭脂一般的醉容,前去向钱皇后请罪:“母 后,儿媳不胜酒力,已有些头晕目眩,本应陪母后继续听戏赏玩,又恐酒后失态、扰了母后过寿的雅兴,可否允儿媳先行离去?”
钱皇后今日难得高兴一回,南姗自请离宫的行为,让钱皇后感觉很败兴,不过,她倒也知道南姗是出了名的酒量浅,一杯酒下肚就能颜若桃花,至多只能喝五杯,再被灌下去,基本就晕的不知东南西北了。
此刻见南姗明眸熏熏然,已确露醉态,钱皇后便强自端庄微笑摆手:“既如此,那你便先行出宫回府吧。”
南姗在云芳的搀扶下,身形不稳的欠身福礼:“谢母后,儿媳告退。”
钱皇后庆生的宫殿中,摆着大片的冰盆子,南姗自不感觉热,可一离了殿内,一阵滚烫的热浪便扑面而来,除了云芳扶着南姗,夏枝在旁侧负责打伞,身后另跟有两个丫鬟四个内监,一行九人走在树荫之下。
南瑾是酒场上装醉的祖宗,南姗作为其爱女,亦颇得几分真传,正所谓凡事都要有始有终,装醉也是如此,不能一离酒场,就恢复到行动自如,此乃装醉之大忌,像皇宫这种到处都是眼睛的地方,南姗已决定直接装醉到自己的床上。
除了皇帝老爷,能在皇宫内苑行走的男子本不多,常年居住在东宫的太子,自然算得上一个,南姗正晕乎乎地行往内苑宫门,道至半茬,某个拐角处却突然转出了一道杏黄色的身影,身旁随行内监甚多。
因萧清斌是迎面而来,南姗一行人避无可避,只能止步行礼:“给太子请安。”
温和有礼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五弟妹免礼。”
“谢太子。”南姗谢了恩后,才直起膝盖,却依旧低垂着脑袋,又领着一众跟随自己的人,侧身让到道路一旁,以示‘尊贵的太子,您先行’之意。
哪知尊贵的太子没有即刻就走,也不知他脑袋里哪根筋抽了,居然颇有闲情逸致与南姗说起了话:“今日五弟又有快报奏来,他在江南一切安好,五弟妹勿要太过忧心。”
南姗并不多问,只低着头十分规矩地答话:“多谢太子告知。”
与南姗说完萧清淮在江南平安之事,萧清斌这才抬步走了,南姗也便继续游荡去内苑宫门,到了那里,先乘轿子到自家的车马前,然后才真正踏上回府的归途。
回到家里,半日多不见母亲的小石头,自然扯着母亲的袖子抱怨:“娘,你又丢下小石头……”
南姗静静搂着儿子,心里也很无奈,如今萧清淮不在京中,她自然要紧守皇宫规矩,若是被钱皇后揪到错处,可没人当面维护她,因而拍着石头小小的后背,和言抚慰:“娘是有事才会出去,不是故意丢下小石头,娘一忙完事情,就赶快回家了,小石头要乖乖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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