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渊,长渊?”晓归看出他的状态不太对劲,一下子跳下了薄纱,扶住谢长渊的肩膀晃了两下,这才把他从那种状态中唤醒,“你怎么了?”
谢长渊额上汗珠沁出,目光有些迷离:“那泉水,不对劲。”
晓归方才看到那泉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将谢长渊扶到一旁,谢长渊面色惨白,似乎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额上的蛇形纹样,那黑色的泉水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将已经可以自由操纵腾蛇血脉的谢长渊逼成这样。
她回头又看了一眼那黑色的泉水。
可这一眼着实把晓归吓了一跳。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站在黑泉旁边。
可刚刚黑泉旁明明什么都没有,更枉论一个活人了。
小孩看不出性别,容颜秀丽,恍若天人,身体雪白,几近透明,仿佛要融入这山谷之中,与天地自然合为一体。
他身着白衣,衣摆袖口却长长的拖在了地上,像是偷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般。
明明是孩童之身,却有一头逶迤落地的墨色长发,只是长睫之下的眼眶之中一片乌黑,没有神采。
他静静地站在泉水旁看着晓归。
晓归被他盯得浑身发毛。
她推了推谢长渊,声音颤抖:“长渊……你看那是什么?”
可谢长渊没有一点反应。
她转头一看,谢长渊的动作停在了原地,手还牵在她的衣摆上,平常灵动的凤目失去了焦距,面上身上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雪霜。
晓归再顾不得那个诡异的小孩,抚上谢长渊的面庞:“长渊,你怎么了?听得到我说话吗?”
回应她的只有他额上闪烁的纹样。
下个瞬间,晓归耳边传来了两声浅笑。
那个小孩已经到了她的身后!
“越黑水者,死。”小孩的声音宛如天籁,却说着无比恐怖的话。
晓归一向不信命,她死死地护在谢长渊身前,她举起枪支:“你是谁?”
小孩将黑沉沉的目光由晓归的脸上转移到了她手上的枪支上,他歪了歪头。
他的唇角勾起弧度:“原来是你。”
晓归抿着嘴唇,一步不退。
小孩伸出手指向晓归探去,晓归看到小孩如玉的手指边,空气都在扭曲。
晓归无瑕多想,扣动扳机,子弹射出,却穿过了小孩的身体,没有对他造成一丝伤害。
怎么回事?
难道这个小孩和方才在地宫里看到的玄武虚影一样?是幻境中的一缕意识?
一息之间,小孩的手指已经点在了晓归的身上。
想象中的伤害并没有发生。
“你不该在这里。”小孩说道,“走吧,或许以后,我们还会再见。”
晓归来不及细想小孩的意思,从小孩的指尖出现了一个光点,慢慢变大,爆发出无与伦比的能量。
晓归眼中白茫茫一片,印象中的最后,她回身抱紧了失去意识的谢长渊。
***
春风吹拂过幔帐,晓归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来,侧头向周围看去。
谢长渊坐在房间里,侧脸在阳光的映射下微微发光,敛目看着手里的书册。
似乎有很多次,晓归醒过来的时候,谢长渊都坐在她的身边看书。
在瀛洲山、在妖宫、在归阳的宅子……许许多多个身影交叠重合,变为了晓归面前的这个眉目清冽,气质出尘的谢长渊。
“长渊。”
谢长渊放下手中的《天极导引法》,走到晓归塌边,语气温和:“你醒了。”
“我们这是在哪儿?是已经出了仙魔战场吗?”
“嗯,这里是妖宫。”谢长渊见她神色困惑,“我醒来时,你就在我身边,当时我们已经身处妖界,所以,那天在那个黑潭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黑潭?晓归刚醒,记忆有些模糊,她努力地回想,才想起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她告诉了谢长渊失去意识之后,那个白净透明的小孩的事。
但谢长渊对那个小孩的身份也没有头绪,只能猜测是某个守护一方水土的上古大能。
“我睡了多久?”
“两日。”谢长渊的指尖替晓归撩开额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晓归想起那日谢长渊身上都是冰霜,就连眉上都结了一层霜雪,她抬手抚过谢长渊的长眉,心头一紧,主动投入了他的怀中。
“我当时真的很怕……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晓归将脸埋在谢长渊柔软的衣襟里,闷声说道。
谢长渊顺势搂住了她,他揉着她的发梢腰身:“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当初那种孤独无依的恐惧仍然停留在晓归的心底,她这具身体死在仙魔战场,大不了意识回到瀛洲山,可谢长渊若是有个万一……她不敢再想。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谢长渊身上清冽苦涩的味道涌入鼻尖。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醒来之后,好像可以闻到气味了,她伸出手腕一看,之前手上的那一道裂痕竟然也消失了。
晓归惊愕地看着谢长渊:“我……这具身体?”
谢长渊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在你昏迷的时候,我用了那本秘籍中的方法,你的行动不用再受限制了,你这具身体应当已经与普通凡人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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