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袁家也仅仅是报了仇,那些被害的丢了性命的袁家人,却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些,沈伯文便心头沉重。
伸手揽了揽妻子,温声道:“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周如玉轻轻地嗯了一声,头靠在他肩旁,阖上双眼,渐渐地睡去了。
翌日,沈伯文照常去翰林院中点卯,照常进行自己手上的活儿。
不过午间歇息过后,范应期却过来告知他跟谢之缙,经过苏掌院这段时间的评定,认为他们二人可以参与更加关键的一部分工作,将来在大周会典编修结束之后,上面亦会留下他们二人的名字。
这件事确实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先前他们二人负责的那些活儿,不用他们,哪怕是其他小吏也能完成,自然也不会在编修名单上留下他们的名字。
倒不是说修史就非要留名,只是能进入更加深入和关键的工作,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况且负责核心部分的那些官员们,也都是翰林院中有名的学识渊博的学士们,能与这些前辈们共事,对于他们两个后辈来说,益处颇多,能学到不少东西。
就连韩辑也曾对自家弟子说过,多听,多看,多学。
如今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不过令沈伯文感到可惜的是,不是立即就能参与的,还要等到明日休沐之后。
下衙之后回到家,照例先去正房给长辈问安。
刚掀了帘子进去,就感受到了房内一派热闹的气氛。
抬眸看去,他不由得站直了身子,恭敬地行了个礼,口中道:“学生见过老师,师娘。”
韩辑和萧氏竟然来沈家做客了。
韩辑在自家弟子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此时闻言便道:“延益不必多礼。”
萧氏此时面色轻松,看得出来心情不错,难得地同他开了句玩笑,“你这般客气,倒不像是我们来你家做客,倒像是你到了我们府上。”
话音落下,屋内的人都笑了。
沈老爷子便对长子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是我们请韩先生跟韩夫人过来的,我们家初来乍到的,这京都中的规矩,也不怎么懂,尤其是阿苏还是要跟高门大户结亲,便请了你老师与师娘过来,也好帮咱们掌掌眼。”
“掌眼可谈不上。”韩辑闻言就笑了起来,道:“您太抬举了,我与夫人过来啊,能帮上忙已是极好了。”
“帮得上帮得上。”
沈老爷子还没说话,沈老太太就乐呵呵地道:“您二位今儿可给我们讲了不少事儿,要说帮不上就太谦虚了。”
随后,几位长辈来来回回地又闲话起来。
沈伯文落座之后,反倒是一句话都插不上了,不由得在心中无奈地笑了笑。
一抬眼看见自家小妹,这门亲事的主角,也被迫老老实实地坐在沈老太太身边,一脸乖巧地陪坐。
也不知道这般坐了多久了。
反正沈伯文大致扫了一眼,只见桌上的单子上写满了关于京都之中关于嫁娶之事的风俗习惯,还有一些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细节。
不由得感叹,这年头,无论是嫁还是娶,都不容易啊。
几位长辈又谈了许久,一看天色,已经到了该用晚饭的时候了,沈老爷子与沈老太太忙留他们在家中用饭,态度实在热情,韩辑与萧氏推拒不得,只能应下。
周如玉见状,便主动起身去了厨房,沈伯文一看便知,自家娘子是打算亲自下厨了。
正想出去问问,有没有自己能帮得上忙的,沈苏先他一步起了身,对沈老太太道:“娘,我去给大嫂帮忙,打打下手。”
沈老太太巴不得自家女儿在韩辑夫妇二人面前能勤快点儿,听到就点头应了,还道:“跟你大嫂多学几道像样的菜,到时候去了夫家也能拿得出手。”
“知道了娘……”
沈苏听罢,面上微微有些发烫,赶紧应下就告退出去了。
见她走了,沈伯文只好放下了心中的打算。
这座宅子的厨房不大,自家娘子去了,唐晴自然也是要帮忙的,再加上阿苏,估计塞不下一个自己了。
随即他便想起了昨日的事,正色起来,同沈老爷子道:“爹,有件事儿要跟您和娘说一声。”
“什么事儿啊?”
沈老爷子转头看向他,面色和缓地问道。
“您别紧张。”沈伯文顿了顿,先给老爷子打了个铺垫,而后才道:
“就是皇长孙明日要来咱们家中做客。”
“什么!”
他这话说得四平八稳的,却给老爷子吓了一跳,声音都高出两个调来。
“你刚说什么?皇长孙要来咱们家做客?”
沈老太太也惊了,目瞪口呆地重复问了一遍。
“是,约莫明儿早上过来。”
沈伯文预料到自家爹娘会感到惊讶,但是没想到会像眼前这般震惊。
不免在心中反思起来,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经常能见到皇帝与皇长孙,因而对皇权的敬畏之心也淡了吗?又或者说,是因为自己来自现代,因而从来没有真正地敬畏过皇权吗?
这样不太好。
敛起心思,沈伯文点了点头,对爹娘道:“您跟娘不必太过紧张,皇太孙不会久留,东宫也不放心他出来太久,约莫午饭之前就会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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