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她的罪过。
霍清音低声喝斥那丫头,“闭嘴,这是我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
“姑娘,你就是太好心,奴婢是为你不值。”
“大姑娘就是那样的性子,我早已习惯。”
“可是…”
那丫头还想再说什么,被霍清音用眼神制止。
霍清音歉意地看向苏离,福了福身。
苏离想,如果霍四真是因为自己而被霍玉珠责罚,那么这个人情不能欠。或许有些人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纵然避得了一时,却避不了一世。眼下女主还未冒头,她远着避着倒是可以。一旦对方地位越来越高,她一个臣女避无可避。
思及此,她走上前。
“霍四小姐,你受伤了?”
“老毛病,不碍事。”霍清音怕她不信,又补充一句,“我身子不太好,一年里常会病个几回,煎点药喝一喝就好。”
那丫头欲言又止,表情委屈。
苏离道:“上次多谢你提醒。”
“苏姑娘不嫌我事多就好,我大姐性子直爽,还望你不要同她计较。”
那丫头终于出声,“姑娘,大姑娘罚你用冷水洗衣服,你…”
“风清!”霍清音低斥,“你闭嘴!”
风清不甘地闭了嘴,一副为自家姑娘不平的样子。
苏离不傻,当然看得出来主仆二人是在做戏。只是这人情无论如何也要还,就算她不想和霍清音交好,但也不能让对方对她心存疙瘩。有些人得罪不起,也没有必要得罪。
“若不是因为我,霍四小姐也不会被罚。”
“苏姑娘,你不必如此。我大姐向来看不惯我们这些庶女,便是没有那日的事,她也会找借口罚我。”
苏离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揣摩她是真的善解人意,还是别有所图。
这时风清又开口了,“姑娘,过两天就是你生辰,谁都不记得,你还受了伤…”
“风清,你今天话太多了。”霍清音面有薄怒,语气凌厉了几分。
苏离微微一笑,既然承了对方的人情,又得知对方要过生辰,怕是无论如何都要去南山公府走一遭。
“霍四小姐生辰之日,我必定登门道谢。”
“…苏姑娘,你…真的不怕…”霍清音未说出口的话是以苏离侯府嫡女的身份,真的愿意和一个庶女交往,难道不怕被人笑话吗?
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她内心深处压根不在意什么嫡庶,她所受过的教育是人人平等。苏离是侯府嫡女又如何,她可不认为自己与对方交往是高攀。相反,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以后是谁高攀谁还不一定。
“这有何可怕的,我承了四小姐的人情,没道理还要避嫌。”
听苏离这么说,那叫风清的丫头终于有了好脸。
霍清音还在那里犹豫,“苏姑娘,上回的事真不怪你,你真的不必如此。谢不谢的万不能再说,若是你真的愿意来贺我生辰,我感激不尽。”
“我一定去。”
相互道别之后,苏离上了马车。
今日之事说巧也是不巧,不管霍清音是有心还是无心,她都入了局。讨好一个人或许不那么容易,得罪一个人却是在言语分寸之间。
她可以不亲近霍清音,但绝对不能得罪。如果得罪了未来的皇后娘娘,他们一家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杜氏和杜沉香得知她要去南山公府给一个庶女贺生辰,皆是一脸的不理解和不赞同。苏离说了那日在南山公府发生的事,婆媳二人沉默许久。最后她们还是同意苏离去一趟霍家,不管别人如何看,问心无愧即可。
苏离备的礼不轻,有贺生辰的礼还有谢礼。
当南山公府的门房听到她是来拜访四小姐时,那惊讶的表情像是听到什么离奇的故事。她的身份摆在那里,门房立马去府内通报。等她进了霍府时,府中的各房主子都知道今日荣归侯府的嫡女上门来给霍清音贺生辰。
霍清音看到她,先是不敢置信的眼神,随后才是欢喜。
说是生辰,其实和往日并没有任何不同。霍清音的姨娘早逝,她一个没人护佑的庶女能平安长大已是易,又怎么会有人记得她的生辰。桌上的几样点心是她自己张罗的,倒是还算过得去。
如果是原来的霍清音,恐怕连一碗长寿面都吃不上。但是现在的霍清音不一样,虽然在别人眼里还是一样的透明,事实上却已经有许多不寻常之处。比如说她一介庶女,居然还能和侯府嫡女有来往。
苏离前脚才进她的屋子,后脚霍玉珠就到了。
霍玉珠往正位一坐,似笑非笑地睨着苏离和霍清音,圆润的脸上尽是高傲与不屑。
“老四,有客人到访,你还不去泡茶?”
桌上已有泡好的茶,霍玉珠是故意打她的脸。
这样的情景,苏离早有预料。
霍清音咬着唇,“大姑娘,苏姑娘是我的客人。”
“怎么?你怕我吃了她?”霍玉珠越发张狂。
苏离道:“四小姐去忙吧,我和霍大姑娘说会话。”
那日大庭广众之下霍玉珠都找她的麻烦,私下里更是不会客气。论身份,她不比对方低,自然也不用觉得低人一等。
霍清音一脸歉意地退下去,屋子里只剩下霍玉珠和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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