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两个侍卫把像死狗一样的李知府驾走了,其下的几个吓得瑟瑟发抖。
“你们几个也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想好了章程再来找本王。”
这时,江上起雾,雾气与水气连成一条线,白茫茫一眼看不到头。
李锦夜的五官在雾气中,宛若一幅水墨化似的,俊秀从里到外渐渐渗透出来。
来江南之前,那人对他说:“暮之,朝庭之重,北为兵,南为财。南方富庶,世家望族林立,这些大族最不缺的就是钱。皇上生性奢侈,这些年几下江南,早就把国库那点家当折腾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去年西北旱灾,今年东南水灾,银子见底了。所以你这一趟,是要给皇帝实实在在弄银子回来的,顺便安插进自己的人。”
李锦夜无声的笑起来。
一个扬州知府家抄下来,近几十万两银子是要有的,可惜远远不够。既然不够,那就不防动静再大点。
“爷,世子爷的消息来了。”乱山从暗处现身。
李锦夜转过身,问:“怎样?”
“世子爷说,三小姐把她娘的嫁妆都捐了。”
“什么?”
李锦夜骤然僵住,半晌,黑沉沉的眼珠盯着乱山,像是对他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她倒是舍得。”
……
“你倒是真舍得啊,谢玉渊!”
被扎成刺猬的苏长衫身体没法动,嘴上没闲着,“能不能考虑捐给我啊,我最近挺缺银子的。”
你不仅缺银子,还缺心眼。
谢玉渊接过青山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微喘道:“我娘没有第二份嫁妆了。”
苏长衫气得眼睛翻翻,心道你个败家女。
谢玉渊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世子爷,我小师傅去了哪里?”
“哟,光惦记着你有小师傅了,也不问问我,毒排得怎么样了,夜里能不能睡着觉,吃不吃得下饭……”
“世子爷,你吃不吃得下饭啊?”谢玉渊一句话,堵住了某人的胡说八道。
苏长衫被噎了个严严实实,鼻腔里哼一声,回了她四个字:“虚情假意。”
谢玉渊有点忍不想笑,“世子爷,我有些不太明白,你怎么就成了小师傅的好友。”
一个性子沉闷冰冷,一个性子活泼跳脱,完全是南辕北辙。
“我眼瞎。”
谢玉渊淡淡笑了下:“我小师傅也瞎得厉害。”
“谢玉渊--”苏长衫气得咬牙切齿。
“世子爷,您还在行针,不能运气,要心平气和,若没事,我先走了。还有四天,后面四天的行针会比前三天难受一些,你吃好,喝好,休息好。”
说完,她走到青山面前。
“喂,别说走就走啊,坐下来咱们好好聊聊。”
谢玉渊转身:“聊什么?聊我小师傅吗?”
苏长衫笑眯眯道:“聊那个木头作什么,咱们可以聊你今天多大了,在谢府有没有被人欺负,要不要本世子帮你出头啊?本世子要是帮你出头,你打算怎么谢我啊……”
谢玉渊像看神精病一样地看着他,“青山,我们走吧。”
青山不敢点她的穴,乖乖把身体趴下来,谢玉渊往他背上一跳,一闭眼,人已经飞上了屋顶。
除了头一天,李锦夜在,这两天他不在。
是故意避而不见,还是说他在别的事情要忙?
刚刚她试探的几下,那个苏世子不是避而不答,就是装风卖傻,显然是不想让问起安王。
这应该不会是他自己的主意。
耳边寒风呼啸而过,吹得谢玉渊血管里的血,凉了下来。
看来,你的小师傅李锦夜不是很想和你产生瓜葛呢!
……
谢府三小姐捐出嫁妆一事,短短一夜间就传遍了整个扬州府。
若是从前,这么大的事情必定能引起一番轰动。
但因为有安王、世子遇刺在前,扬州官场、世家人人自危,哪还有人把心思放在一个闺中小姐身上。
因此,除了谢玉渊被人骂几句“败家女”外,丁点水花都没有溅起。
翌日。
扬州府李知府家被抄,抄出白银整整三十五万两,黄金二万两。
紧接着又隔一日,江都知州府,宝应府州府,泰州知州府同一日被抄,江南官场顿进像掀起了五级地震,震得人心恍恍,人人自危。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安王,世子亲临江南,并不是来游山玩水,玩扬州瘦马的,而是来抄家的。
我的个亲娘哎!
江南可是平王地盘,这些个官员和平王府多多少少有着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关系。
难道说……皇上最近看平王不太顺眼,想敲打敲打?
第九十七章夜会
外头的风声鹤唳和谢玉渊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她依旧翻看着医书过日子,只是人却一下子瘦了许多。
罗妈妈只当是小姐心思重的原因,除了命小厨房加强进补,她常捡一些高家从前的旧事,说与小姐解闷开心。
她哪里知道谢玉渊根本不是心思重,替人排毒行针是件最伤元气不过的事情,这不是进补几天就能补回来的。
因为官场上的大地震,谢家这几天从上到下,出人意料的平静详和。
谢太太甚至带着邵姨娘住进了庙里,说是去进香,实则是想求求菩萨保佑谢家不受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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