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见状,高傲的昂了昂头,半点赢弱的样子也没有。
“我自入京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守着青草堂安分度日。别拿八百年前的什么青梅竹马来往我身上泼脏水,别说那子瞻不会写信给我,就算写了,那也是他的心思,与我没关系。邵姨娘!”
被点名的邵姨娘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高氏已经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一记巴掌扇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让福寿堂所有人都惊了惊心。
“你想上位,我一点意见都没有。还是那句话,给我休书,我立刻走人。但是,想用泼脏水的办法逼我走,你的算盘打错了。”
“二奶奶……你怎么能这么诬蔑人呢?”邵姨娘泪如雨下。
“娘,把信送顺天府尹或者求了三叔,带到皇帝那儿也是使得的,正好皇上好久没想起高家了,正好让他老人家瞧瞧,有人是怎么对高家人的!”
谢玉渊笑眯眯的一转头,“大伯,您说侄女的主意怎么样啊?”
谢老大一口热茶呛在嘴里,紫涨着脸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别冲动,别冲动,冷静,冷静!”
邵姨娘见势不妙,立刻扑通一声跪下,哭得连妆都化了,“老爷,太太,天地可鉴,妾是被冤枉的啊,我没有做过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啊!”
“是吗,你敢不敢对天发誓,发毒誓!”谢玉渊逼问。
邵姨娘抬起泪眼,随口胡诌道:“敢,为什么不敢?”
谢玉渊一字一句清脆道:“菩萨在上,这事若是我邵姨娘做的,我不得好死,死后入十八层地狱,油煎火烤,永世不得超生;我的一双儿女都不得善终!”
邵姨娘惊得目瞪口呆。你个小贱人,这他娘的也太毒了吧!
“够了!”
谢太太一拍桌子,眼中闪过一丝极怨毒的笑。
“依我看,这事多半是恶作剧,高家从前作恶多端,在朝堂上得罪了太多的人,那些人没地方出气,就把气撒到二奶奶你的身上。二奶奶啊,你也别怨,谁让你姓高呢!”
第一百七十章你倒是休啊
这话,就像是几百把匕首,同时狠狠的戳进了高氏的心口,剧烈的痛从心底漫至手心,足底,如同行走在地狱中一般,椎心刺骨!
高氏一时间身子被劈成两半,眼圈一下子红了。
谢玉渊看着如遭雷击的娘,心道:这姜还是老的辣啊!
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座跨不过去的高山,高家人惨死,是娘这辈子心底最大,也最残酷的一座山。
别说翻过去,就是偶尔看一眼,想一想,都是抽筋扒皮的痛。
谢太太见目的达到,重重的叹了口气,“老爷,一场误会,都散了吧!”
谢老爷见高氏如丧考妣,鼻子里冷哼一声,甩甩袖子就往外走。
谢大爷本来还想说几句场面上的话,被顾氏掐了下胳膊后,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了,直接走人。
谢二爷心疼的把邵姨娘扶起来,目光沉沉的在高氏脸上扫过,“高氏,你当真我不敢休你吗?”
高氏缓缓抬起头,目光茫然地看着面前面目可憎的男子,“你倒是休啊?”
“想得美!”
谢二爷残酷的冷笑一声,“你生是我谢奕达的人,死也只能是我谢奕达的鬼。二奶奶这个名份,就是你这辈子的活棺材!”
说罢,他大步离去。
谢玉渊的眼睛红了,然而红得不透,不像从前在孙家,受到侮辱时的那种从眼珠红到眼眶的红法。
汹涌的恨意,将她冲目欲出的杀意牢牢的缩在眼球里,指尖的银针轻轻闪过。
她想,总有一天,她要杀了他!
偌大的福寿堂一下子空旷了起来,高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谢玉渊在两步之外,一言不发地看着娘,她的目光沉静而温和,映着些许怜悯和同情,却丝毫没有上前去安慰的意思。
她知道,娘不需要安慰。
泪流干了,她就好了!
……
“小姐,二奶奶还是没用饭。”罗妈妈一脸苦哈哈的走进来。
谢玉渊沉吟片刻:“放着吧,饿的时候,她自然会吃的。”
“太太怎么能讲出这种话来,这和拿刀戳二奶奶的心窝子,有什么分别。”
罗妈妈朝着福寿堂的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她这是要逼二奶奶去死啊!”
“二奶奶死了,邵姨娘不就可以上位了吗?”阿宝恨恨道,“一个个的,都太狠了。”
如容:“谁拦着邵姨娘上位了?是她枕边的男人不肯。”
菊生:“就是,又想着靠着二奶奶争荣华富贵,又放纵邵姨娘想上位的念头,依奴婢看啊,顶顶坏的就是谢二爷!”
“一个个的,都少说几句吧。”罗妈妈脸一沉:“不好生劝着小姐,反倒火上添油,平日里惯得你们。”
阿宝忙道:“小姐别气,和那帮子下作小人,气不过来。”
如容:“就是,小姐还生着病呢!”
谢玉渊听了这些话,不仅没有半点欣慰,反而升出一股莫名的悲凉。
内宅里,女人和女人相斗争命,争来争去,不都是遍体鳞伤,而真正罪魁祸首却毫发无伤。
朝堂上,文臣和武将相斗争命,斗来斗去,又有哪一个得了善终,真正的赢家永远是帝位上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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