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夜反复转着手里热气腾腾的茶盅,想了想道:“你别急,我马上派人探一探永昌侯府和那姑娘的底,再做定夺。你赶紧让人收拾屋子,夜了,他们怕要在这里住一宿才回去。”
“今日庄上刚刚宰了一头羊,他们俩倒是有口福了。”
玉渊掀帘出去,“哎”的一声,把李锦夜吓了一大跳,忙放下茶盅跟出去,一抬眼,才发现漫天的大雪纷纷而落。
他轻轻一笑,揽过玉渊的肩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玉渊一听,便知道这家伙是在馋酒了,想着这样悠闲的生活没几天可过,便点头道:“看在这雪的份上,今日便让你饮个够!”
李锦夜端详她低眉轻笑的模样,清清悠悠,仍和做姑娘时一般无二,忍不住脱口道:“你也饮些,我喜欢看你薄醉的样子。”
“然后你就可以趁机轻薄我吗?”
“轻薄你,还需要薄醉?”李锦夜的手伸进她颈脖里,轻轻捏了一把,“随时随地都可以!”
“登徒子!”玉渊嗔骂他。
……
温泉池子里。
气氛便没有那么好。
苏长衫掀眼皮看了谢奕为一眼,但很快又收回了视线,恢复眼观鼻,鼻观口的状态,好像怕看多了会陷进去似的。
谢奕为心里正烦着,也没开口。
许久,苏长衫到底没忍住,问道:“来的路上听说你要和永昌侯府结亲?”
谢奕为正喝着茶呢,一听这话,惊得把自己呛了半死。
“你说你这人,喝个茶也能呛着!”
苏长衫慢慢靠过去,伸手在他后背轻柔的拍了几下。
都是大男人,泡温泉只穿了个大裤衩,谢奕为的上身裸露着。入手的滑腻,让苏长衫有些流连。
谢奕为一介书生,酸腐文人,哪知道苏长衫的别有用心,只觉得这世子爷待人实在是温柔,便有了倾诉之心。
“我也老大不小了,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永昌侯府门第高,我是个无用的人,高攀了。只是阿渊不同意,说那个姑娘从前和谢玉湄交好,物以类聚,怕品性有问题。”
苏长衫眼睛一亮,忙道:“你侄女是个人精,她说有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你听她的准没错。”
谢奕为一听连苏长衫也这么说,心里便有了打算,“那赶明儿,我就婉拒了吧!”
苏长衫看着他,脸上晦暗一片,这一回是婉拒了,那下一回呢?
半晌,他幽幽道:“奕为兄啊,你于婚姻大事,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就想娶个贤惠温婉的,也没必要三妻四妾,守着她举岸齐眉过一辈子。”
苏长衫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上狠狠戳了一下,又酸又疼又麻。
“你呢,到底怎么想的?我听说你真的把刘家的亲事拒了?”
“我?”
苏长衫斜着眼睛看他一眼,“没怎么想,不求他嫡出、庶出;高门、小户;男的、女的;品性好、品性差,能入我的眼,便可!”
谢奕为笑道:“别太挑,你年岁也不小了,差不多就行了。”
这二傻子怎么就没听出他话里有话呢!
苏长衫气极,他猛的站起来,起得急了,头晕晕沉沉的,身子摇晃了几下。
谢奕为瞧见,忙伸手去扶他。
苏长衫趁机跌落在他身上,鼻尖轻轻蹭过他的左脸。
谢奕为耳根不由自主的一麻,忙退开半步,“可站稳了?”
苏长衫的目光在他涨红的颈脖上扫过,笑了笑道:“站稳了,你松手吧,这温泉还是不能泡得时间太长,一长,浑身半点劲儿都使不出来。”
可不是这个理吗,自己也觉得晕呢!
谢奕为一边擦身子,一边傻乎乎道:“以后你成了亲,带媳妇来泡,跌一跤,还能跌到媳妇怀里!”
苏长衫无语望青天,心道:我一定是瞎了眼,才会喜欢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人物!
……
因为天太冷,晚膳摆在临窗大炕上。
羊肉汤配着药酒,喝得人胃里都烧起来,谢奕为喝出一身的汗,在散热的酒意中,他开口道:“这些日子我在户部,偷偷查了查旧年的帐本,发现很多问题。”
李锦夜捏着玉渊的手,问:“什么问题?”
“很多支出都是作的假,我看了,没有一本不是作假的,甚至连救灾款也报了假帐。”
苏长衫追问:“数额大不大?”
“天量。”谢奕为咬着牙道。
李锦夜和苏长衫对视一眼,户部有问题早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但天量却是他们想不到的,周启恒的胆子太大了。
李锦夜眼神很快就清明了,“这事你我心中有数便行,你且暗中继续查下去,日后总有用着的一天。”
谢奕为点点头,又道:“往下查也不容易,户部上上下下,都是周启恒的人,用一手遮天来形容也不为过。”
“三叔,你别强求,查到哪里算哪里。”玉渊替他揪着一颗心。
“你放心,三叔心里明白的。”
苏长衫抚着酒杯,道:“最近周启恒这老货为了他女儿的婚事,焦头烂额,听说已经求到中宫那里了。”
玉渊本来有些晕晕欲睡,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周紫钰嫁不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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