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轻轻击了击双掌,大厅之内箜篌丝竹之声悠然而起。数位姿容娇俏的歌伎舞姬了,翩翩涌入殿内。
玉渊端坐在李锦夜身旁,看得津津有味。
她穿着亲王妃的朝服,脸上容光如玉,没有了平常的婀娜俏皮,却多了份贵气,李锦夜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放在案桌下的手悄悄伸了过去握住她的。
“你若喜欢,咱们在府里也养些个?”
玉渊笑起来。
皇孙贵族府上,都会眷养些歌伎舞姬,只安亲王府清新寡欲的跟个什么似的。
“确实要养一些,不为咱们看,也得给旁人看。”
太清新寡欲的人,要么是圣人,要么所求更多,反让旁人生了戒备之心,随大流才是更好的生存之道,正所谓,大隐隐于市。
一曲终了,宝乾帝举杯。
众人忙纷纷起身举杯,恭谢皇上,一时间君臣同乐,花好月圆。
这时,兵部新任尚书钱若元缓缓在杯中斟满酒,徐步上前,“皇上,臣恭祝皇上年年有今,岁岁有今朝,万岁万岁万万岁!”
宝乾帝含笑举杯,“钱爱卿有心了。”
钱若元一饮而尽,道:“皇上可还记得凉州城一战?”
话落,偌大的殿里鸦雀无声,众人心里把钱若元骂了个底朝天。好好的除夕之夜,提什么凉州城,这不让皇上心里不痛快吗?
果不其然,皇帝的脸色冷了下来。
玉渊细心地察觉李锦夜的手颤了颤,掌心一翻,反手握住他的。
凉州孤城,正是李锦夜打败平王的地方,致此一战成名。此刻那姓钱的突然提起,所谓何事?
李锦夜脸上并无半点波动,他咳嗽了一声,目光淡淡地向某处看过去。
而恰好此时,程潜和他一旁的孙焦也都齐唰唰的向他看过来。
目上交汇,三人心下同时一凛--事情十有八九,是冲着他们来的。
“大喜的日子,钱爱卿提起凉州一事做什么,退下吧!”皇帝沉声道。
哪知钱若元不退,反往前进了几步,“皇上,臣上任兵部这些日子,整理到凉州一战的卷宗,发现了一件极为蹊跷的事情。”
极为蹊跷四个字,将一殿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有大臣在下头喊话道:“怎么个蹊跷法,钱大人快说来听听。”
“就是的,别打哑谜了!”
钱若元目光闪烁下,道:“皇上,当时凉州城命悬一线,安亲王命城门大开,与诸位大将冲入敌阵中,以身卫城,拼死一战。”
宝乾帝缓缓移目看向李锦夜,眼中多有赞许,李锦夜心底却悚然一惊。
“臣问了好几位当时参加过那一仗的士兵,他们说安亲王身先士卒,激起无数残兵的斗志,但真正让他们起死回生的,却是一股突如其来的妖风。”
“妖风?”
宝乾帝前一刻还漫不经心,下一刻眼中有冷光闪过,“光天化日,哪来的妖风,一派胡言。”
“臣也是这么想的!”
钱若元朗声道:“于是臣从兵部大牢里提审了几位叶家军的俘虏,他们也说是妖风,但妖风中藏着一支快如闪电的马上军队,正是因为他们的出手相助,才让叶家军一败涂地,所以臣问一问安亲王,可有这么一回事?”
玉渊听到这里,耳畔嗡嗡作响,手脚软绵绵地提不起一点力气,只心惊肉跳的握紧了李锦夜的手。
偏偏这个时候,李锦夜慢慢地,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精于算计,也有时心软,可不该心软的时候,他绝对心如磐石。
他能对自己狠,也能对别人狠。
当年凉州城一战,自己为保阿古丽,已经将所有目睹过援军,都编入镇西、镇北大军中,并用他们的家人做人质,阿古丽那边也做了十足的防备。
哪知道自己竟然功亏一篑在几个俘虏身上。
那些人他不是不能杀,却因为平王称降时,跪地求了他一句--十六啊,都杀光了,那几个活着的,就留他们一条贱命吧,就当我求你了!
李锦夜笑罢,目光冰冷道:“你这个新上任的兵部尚书,不去关心匈奴灭没灭,他们是不是还在惦记着我大莘的江山;不去对新征入伍的新兵严加操练,好早日把他们培养成国之利器;不去关心军粮贪腐一案还有没有漏网之鱼,边疆士兵有没有一口饱饭吃,却来关心过了一年的凉城孤城一战?钱大人,你这个兵部尚书,做得可真好啊!”
钱若元身子一抖,眼神有些惧怕的向福王李锦轩看过去。
李锦轩却垂着品中杯中酒,恍若不察。
他无奈,只得咬咬牙道:“安亲王还没回答下官的问题,凉州城一战到底是妖风作祟,还是真的有一支骑兵从天而降?如果真的有,为何战报上只字不提?那支骑兵从何而来?与安亲王你有什么关系?”
第四百四十四章还击
一连串的问题,像箭矢一样射来,直刺玉渊的心脏。
此刻,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陆皇后最后看她的那一眼里,有期待,有不屑,还隐隐有杀意。
没错,是杀意。
这世上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
李锦夜会怎么答?
他应该死都不会把阿古丽说出来?
那么如何向皇帝解释那一支骑兵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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