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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门口的谢奕为打了个寒颤,心想这都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长衫兄的气一定消了,自己和他打个招呼就回吧。
    他抖抖缩缩的走到门口,才要伸手敲门,书房的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人猝不及防的冲出来。
    谢奕为冻得手脚都麻了,赶紧一把接住,苏长衫就一头撞进他怀里。
    站都站不稳的谢奕为身子往后一仰,手下意识抓了一把,好巧不巧的抓住了苏长衫的手。
    苏长衫顿时哭笑不得,反手将他扣住,触手的冰冷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了这人的。
    他二话没说,手上一使劲,把人拖进了书房,往炕上一扔。
    “那个,长衫兄……”
    谢奕为正要开口,冷不丁一床厚棉被扑头盖脸的飞过来,将他蒙了进去。
    苏长衫扑到他身上,隔着被子对着他一通猛打,打了十几下才肯松手。
    大庆见状,悄无声息的掩了房门,鄙夷道:“爷这嘴里喊打喊杀的,怎么真正动手的时候,气势装得很足,可拳头怎么就跟棉花似的?”
    二庆照着他的屁股给了一脚,活腻味了吧,主子的事也是咱们能议论的?
    谢奕为等外头没了动静,才狼狈的把顶在头上的棉被拿开,“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会你的气该消了。”
    苏长衫扭过头没理他。
    谢奕为搓着手道:“行了,我回去了,你好生歇着,喏,这是压岁的红包,就是个意思,你收着。”
    苏长衫把绣囊砸回他身上,“走什么走,我喝多了,留下来侍候我!”
    谢奕为:“……”你房里不有下人吗,凭什么要他侍候?
    “谁让你刚刚说错话的?”
    谢奕为欲哭无泪的把脸埋在被子里,心说:这人也太损了!
    骂归骂,人却还是乖乖留了下来。
    苏长衫的确是喝多了,之前都已经吐过一场,原本酒劲在慢慢消退,哪知这一折腾,酒劲又上来了。
    他也懒得去理他,安安静静的挺尸。
    谢奕为爬过去轻轻地推了推他,见没动静,起身倒了一杯温茶,一手把人扶起,“多少喝一点,解解酒。”
    苏长衫微微睁开眼,温暖如春的书房只有谢奕为的眼睛里有光,明亮得恰到好处,既不黯淡,又不灼人。
    苏长衫心里忽然重重地跳了下,凑上去,就着谢奕为的手喝完了这杯水。
    谢奕为把人放下,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又将炭盆往前挪了几寸,吹灭了烛火,这才就着被子的一角,在炕上睡了下来。
    苏长衫闭着眼睛,心里却是一直清醒的。
    他是卫国公世子,只要他点点头,多少女人男人愿意扑过来,禁足的头几天,他都把人叫到了跟前。
    可叫归叫,心里总是忍不住把这些人和谢奕为比较,结果越比较越是索然无味--他们谁也没有那样浓重到值得细品的书卷气,谁也没有那样让他爱到不行,又恨到不行的傻气。
    罢,罢,罢!
    这是他自己送上门的,此刻不占便宜,这辈子就再也占不到了。
    苏长衫一个大大的翻身,再安份下来的时候,手和脚都压在了谢奕为的身上。
    谢奕为“啧”了一声,吸了吸鼻子道:“喝了酒,睡觉都不老实。”
    说罢,他伸出手捏住了苏长衫的鼻子,轻轻的拧了几下,“脾气这么差,也难怪老和人打架。”
    天!
    装睡的苏长衫心里血流成河,求求你别捏了,这可要了我的老命了!
    哪知,谢奕为还捏上瘾了,又捏了几下,才松手,身子往苏长衫那边靠了靠,眼睛一闭,睡着了。
    热热的呼吸扑面而来,苏长衫简直就快崩溃了,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这张脸眉目如画,每一根线条像被老天精雕细琢过的,尤其是眼睛。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无声无息的把脸凑过去,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他轻轻地在谢奕为的嘴唇上碰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触即放。
    胸口传来阵阵雷鸣一般的心跳,有那么一时片刻,心里欢喜而又甜蜜,痛苦而又难过。
    最后他想,哪怕在此时死去,也值了。
    而此刻,谢奕为真的睡着了吗?
    没有。
    他睡觉前习惯性冥想一盏茶时间,读书时冥想先生教的内容;学成后冥想一天的所作所为。
    想得太入迷,压根没在意有双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直到他的唇映上来的时候,谢奕为的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刹那的时间,无声的断了;又像有什么东西,在那一霎那之间,又无声的接上了。
    “倘或我喜欢的是个男人呢?”
    “为了他,我宁肯不要卫国公府。”
    “我这么好的一个人,他为什么就不喜欢?”
    “谢奕为,我想与你说件事!”
    “倘若我心悦你,你会是个什么反应?”
    “你看你,一点玩笑都开不起,奕为兄,我心悦你啊,心悦你啊!”
    原来……
    原来……
    他,他喜欢的男人,是,是,是--自己!
    这一个发现,无疑于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战火把谢奕为整个人都烧得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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