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虚怀睁眼看他一眼,想了想,道:“要我说,他配不上你。”
“我不想听这些配得上,配不上的话!”
苏长衫反驳,“谁也没有比谁尊贵多少,我若没有这张世子爷的外皮,连他一个零头都比不上。”
“那是你妄自菲薄!”
“是真的。”
苏长衫自嘲的笑笑:“这世上,再没比他更单纯的人了,跟个孩子似的;他若心里有你,能把你捧上心尖尖,他对你徒弟便是如此,否则以他一个懒散书生,又何苦削尖脑袋去算计别人,但他若心里没有你……”
苏长衫勉力呼吸着,胸口发闷,一阵阵刺痛,“那就真没有你!”
张虚怀哑口不语。
“禁足的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人啊,总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哪能万事都顺人意。我苏长衫头二十几年活得肆意妄为,总要在一人身上栽个跟斗的。也不是不能死皮赖脸的缠着,没意思,沈家,周家都是要脸的人。”
“你知道就好!”
“可人总有贪心,从前遮着掩着,藏着躲着,心里却还有一丝的幻想;今日这几拳,可算把我给打醒了,也是该打。”
苏长衫慢慢阖上眼睛,“以后,就只当是个念想吧!”
张虚怀头一次听苏长衫用如此沉重的口气说话,想劝,不能劝;不劝,心里又难受,索性爬起来,自己猛干了一杯酒。
苏长衫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去看他。
眼底是红的。
窗外戏点子咿咿呀呀,听得人一回三叹,他起身把帘子关上,声哑,人也疲累,“虚怀,我这辈子,怕是要栽在他身上了。”
……
苏世子一解禁足,就在广德楼里厮混了三天三夜,连楼都没有下,第四天走出广德楼,没回府,直奔周家而去。
周启恒刚下早朝,换了衣裳,正听发妻嘀咕苏女婿这几天令人发指的德行,心烦意乱时,听下人回话说苏女婿求见,立刻把人请进书房。
一看到人,气得鼻子都歪了。
女婿衣服领子上,还残留着女人的胭脂,这,这成何体统!
苏长衫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副要打要骂悉听尊便的样子。
周启恒再怎么看不上这个女婿,总不能不顾及女儿吧,“你找我何事?”
“我想去军营里历练历练,求岳父大人成全。”
“好好的,跑军里做什么?”
“我这人风流成性,总管不住自己,从前没定亲,管他风流还是下流,我都无所谓;这会定了亲,不为自己的脸面,也该为周小姐的脸面着想,总不能让旁人都说,周家小姐嫁了个无用的下流胚!”
周启恒一听,这话有道理啊,去了军营有人约束着,总好过在这四九城里厮混着。
“你倒说说,想去何处?”
“岳父大人你看着办,你让我去哪边,我就在哪边呆着,就是做个小卒都无所谓,保证不给你惹是生非,不丢周家小姐的脸。”
堂堂卫国公世子,曾经的五城兵马总使,哪是能随随便便做个小卒的。
周启恒把人赶走,在书房里足足坐了半天,又把身边的幕僚请来商量了半天,末了有人提议说神机营副将之位正好空着,世子爷的家世,履历大差不差应该能够得上。
周启恒一听,妙啊,人家程将军正是从这个位置上,挣了军功,才一飞冲天的。
周家个个都是文臣,往武将里面安一颗棋子,也是件极妙的事情。
第四百七十三章交心
这边一拍板,周启恒就把儿子叫来。
周驸马身边玩的人,都是皇子公主,心里正恨这个妹夫拉低了他交友的档次。
别人问:驸马驸马,你妹夫官从几品啊?
他怎么回,总不能说我妹夫游手好闲的赖在家里,吃喝玩乐吧!
更何况,这妹子也是他放在心上的。
老爹这么一交待,当天晚上周驸马在床上使出浑身的本事,把老婆伺候的舒舒服服,这才吹起了枕头风。
第二日,怀庆正好要往宫里去,逮着了机会在父皇跟前嘀咕了几句,巧的是,昨儿卫国公也在皇帝跟儿前哭了几声,声声痛骂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
宝乾帝心想,这小子闲着也不是好事,万一再和人打架斗殴, 押妓嫖娼呢,不成个体统。
就这么着,神机营的副将之位,稳稳的落在苏长衫的头上,御旨下来那天,卫国公拉着儿子去宫里谢恩。
宝乾帝看着因为熬夜而一脸浮肿的苏长衫,心里恨恨道:这小子,最好在军营里被人虐死!
消息传到安亲王府,玉渊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下,立刻着人请苏长衫过府,替他送行。
苏长衫没来,只让大庆带了一句话:“又不是天高路远,送什么行,一切,等李锦夜回来再聚。”
三日后,天刚蒙蒙亮,苏长衫带着大庆,二庆二人出城,去神机营报道,他没有给谢奕为留下只言片语。
没有交集,便是最好的交集!
……
就在苏长衫入神机营的时候,李锦夜再一次被阿古丽关在了门外。
这已经是第五次。
夜风寒凉,此刻京城应该是草长莺飞,春色渐盛的时节了,蒲类却依旧是冬季,再厚的皮袄,风也能透进来。
青山上前,低声道:“爷,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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