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丽默默的想:他都喜欢上人家小姑娘了,为什么还要跳下来救我?
张虚怀心里忐忑地想:本该是他落水的,关键时候是她救了他,她为什么救他?
“你为什么救我?”
“你为什么救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人同时微怔。
想起那一刻的魂飞魄散,张虚怀自嘲的笑了下,呛了水的声音无比的嘶哑,“你死了,我还能活吗?”
“那你与那温姑娘……”
话出口,阿古丽觉得自己有点傻,她这样子会不会像吃了一缸子醋啊!
“她非要认我做师傅,怎么了?”张虚怀瞪大了眼睛,一脸的理直气壮。
阿古丽冷笑:“有做徒弟的帮师傅擦汗的吗?”
“擦干净了脸,才好见你啊!”
“你们大莘不是讲究男大女防的吗?”
“她是女人吗?她不就是个孩子吗,毛都没长齐呢!”
阿古丽:“……”
阿古丽紧紧按着自己的眉心,大半张脸都藏在手掌后,好吧,这干醋吃的,她没法见人。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要救我,我死了,没有人缠着你,岂不是干净?”
张虚怀看着她,总觉得这女人刚刚看他的目光,幽深的不同寻常,没等到她回答,却等到了脑中灵光一闪。
他猛的掀了被子,去拉她的手,“你怀疑我和她……”
阿古丽一把将他甩开,扭头就走。
张虚怀哪能让她就走了,像道箭一样的冲过去,一把从后面抱住,“你,你,你……你心里有我!”
阿古丽一听这话,如遭雷击。
一扭头,反手揪住了张虚怀的前襟,破罐破摔的道:“那又怎样,你能跟我走?还是我留在大莘?”
阿古丽的脸在黄昏里显得平静无波,她的眼窝很深,鼻梁在女人中也算是高的,眼是桃花眼,平日里不正经的瞧着谁,都是魅惑。
现在,却不同了。
看他一眼,就像在挖心。
张虚怀张着嘴,想说话,却半句都说不出来,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念头:她心里有他!她心里真的有他!
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忍都忍不住,又怕自己这副德性让她瞧不起,扯开胸前的手,一屁股蹲下来,双手捂着脸。
奔四的人了,黄土埋到肚脐眼,原本就当作少年时候的一段痴心妄想,却没想到苦熬了这么些年,还有痴心成真的那一天。
张虚怀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眼前全黑着,身体里的全部血液像奔流的洪水,毫不留情的冲刷过他的眼睛。
那泪啊,哗哗直淌。
人这一生,有多少个三十年啊!
阿古丽被他哭得鼻子酸酸的,恨恨想:这大莘的男人,也叫男人吗,动不动就掉眼泪,白活了一把的年纪。
十成十的大傻子。
大傻子猛抹了一把泪,抬头,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我跟你去蒲类。”
“你当真?”阿古丽大吃一惊。
“当真,老皇帝左右不过三年,三年后,我跟你走。”
他眼中的倔强和坚定,全都袒露无疑,明镜一样。
张虚怀的想法很简单,你心里有我,我就掏心掏肺,真心实意的对你。
你别留余地,我也不要退路。
什么故土难离,什么荣华富贵,什么皇侯相将,老子统统不要,只要你!
从前喜欢医术,就拼了命的研究医术;
后来喜欢你,这辈子都没办法放弃。
这也是他活这三十多年,最瞧得上自己的一面了!
“阿古丽,你等我三年,成不成!”
成不成?
成不成?
阿古丽黑漆的瞳孔里有着很激烈的东西,这房间太小了,她感觉透不过气来。
“我,我去外头透口气。”
“给个话你再去,否则我这口气就喘不上来了!”张虚怀拉住她,“你就说,成不成!”
“放手!”
“不放!”
“我再说一遍,放手!”
“死都不放!”
“成,成,成!”阿古丽一把挥开他的手,像是被缠得烦了,又像是认命了似的。
三个成说完,她的身子已经跃出了房间。
此刻,张虚怀的一颗心快得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去,浑身的血液像大海奔流一样!
她说成!
她说成!
……
书房里。
谢奕为放下茶盅,正色道:“王爷刚刚与福王对弈,我在边上看了几手,且不论王爷是不是故意避让锋芒,王爷的棋风太软。”
玉渊听了这话,浑身不自在。
虽然她知道说话的人是三叔,为的是李锦夜好,但心里就是不舒服。
李锦夜缄默片刻道:“一个软字,如何说?”
“棋风软,心也软,看着步步为营,真要吃下一片时,王爷落子的速度便慢了。你在想,在犹豫,在琢磨,王爷在犹豫什么?”
李锦夜深目看着谢奕为,眼中有打量。
“如果我没有猜错,王爷在犹豫要不要做得这么绝?还是再留一线生机给敌人。人生如棋,棋类人品,王爷看着杀伐决断,内心还是软了些,若为帝王,不应该这么软,软了,坐不上那个位置。王爷与福王斗到现在,也是时候该出手了,一味的退让,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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